的挫败与愤懑,“哎,逸哥儿若是知道了真相,他还能问心无愧地坐在爵位上吗?”
楚云逸是她的亲弟弟,与她也无仇,她并不想看他失意,而且论人品、论才干,楚云逸都是楚家男儿中最适合继承爵位的一个。但是,姜姨娘既像毒蛇,又像那吸血的血蛭,令楚千凰心里实在不痛快,咽不下这口气。越是让对方不痛快的事,她就越想做。
她就想看姜姨娘惶恐,想看姜姨娘苦苦哀求自己,想看姜姨娘后悔利用自己!
“凰姐儿,你别这样,我求你了。”姜姨娘眼中的水光更浓,两行清澈的泪水滑下眼角。
她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帕子下的眼眸一点点地变得更深邃、更幽黑,那双瞳仁中似乎有一股飓风在肆虐着,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恨不得将天地万物都化作灰烬。
“”楚千凰没说话,轻轻地拈下了枝头的一朵石榴花,捏在两根指头间转动。
雪白的肤,火红的花,花拈在指尖,仿佛被绣花针刺出了一团血。
那朵石榴花在她的指尖又转了两圈,她的思绪也随之转动。
她现在孤立无援,正愁着很难避开旁人的耳目,可如果有一个别人想不到的人出手帮她一把,她也未必逃不走。
姜姨娘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谁也不会想到的,尤其是沈千尘,她一定不会想到的
楚千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注意到姜姨娘借着帕子与袖子的遮掩,从袖中摸出了一把匕首。
泪水不住地滑下姜姨娘的眼角,她哭得如雨后的海棠花般我见犹怜。
她垂眸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寒光闪闪的刀刃倒映出她那双杀意腾腾的眼睛,她的眸子也映上了匕首的寒光。
姜姨娘的手牢牢地握着匕首的手柄。
从她给楚令霄下毒的那一天起,她就每天带着这把匕首,本来这是给楚令霄准备的
没想到今天这把匕首竟然要用到了别人身上。
姜姨娘咬了咬一口银牙,扔掉了帕子,双手握住匕首,拼命地朝楚千凰冲了过去,宛如一头母兽!
她的眼神无比的坚定,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逸哥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逸哥儿!
她决不能让任何人成为逸哥儿的绊脚石!
她的儿子就该光风霁月,就该活成她梦想的样子!
那匕首的刀尖直直地捅进了楚千凰的腹中,因为姜姨娘是连着身子一起撞过去的,冲势极大,匕首瞬间整个没入了她的皮肉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
楚千凰只感觉姜姨娘重重地撞在了自己的身上,她踉跄地退了一步,背部撞在了后方的石榴树上。
这一撞,那株石榴花树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枝头更是花枝乱颤,一片片红艳艳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如天女散花似的洒在楚千凰与姜姨娘的身上。
这一幕美得如梦如幻。
可楚千凰却是面色大变,感觉到了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如剜心般的剧痛
好痛,好痛,痛得她的脸色肉眼可见地白了下去,就仿佛她的生命力也随着血色的褪去在急速地流逝中,额头渗出了汗珠。
“你你”楚千凰颤着声音喊道,难以置信地瞪着与她贴在一起的姜姨娘,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姜姨娘的回应是把那把匕首又从她的腹中拔了出来,然后快速地往后退了两步。
“滴答,滴答”
刺目的鲜血从匕首上滴落在地,那声响其实不大,但听在此刻的楚千凰耳中,却像是被无限放大了。
楚千凰下意识地躬身捂住了自己的腹部,因为背靠着树干,这才勉强站立着没倒下去。
那温热粘稠的鲜血自伤口中汩汩地流出,一下子就染红了她的裙子与纤白的手指。
鲜血汹涌地从指缝之间溢出,然后也滴了下去,滴在她的裙摆上、鞋面上、地面上形成了一滩滩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还有那朵原本被楚千凰拈着的石榴花也飘飘荡荡地掉了下去,恰好落在了地上的那滩血上,与其它落下的花瓣一起浸泡在鲜血之中。
楚千凰当然是顾不上这朵石榴花了,看了看腹部汩汩流出的血,又看了看几步外的姜姨娘,犹不敢置信。
姜姨娘的双手中依旧紧紧地握着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匕首,手指纤纤,指甲上染着淡色的蔻丹。
那血红的刀尖坚定地对准了楚千凰。
她那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眸似是被血染红了,双眸如野兽,似妖怪,狰狞异常。
“是你逼我的。”姜姨娘轻轻地说道,轻飘飘的话尾被风吹散。
楚千凰直直地看着姜姨娘的脸,对方的脸上再不见方才的楚楚可怜,她的表情是那么阴冷恶毒,五官狰狞扭曲,宛如毒蛇吐信。
楚千凰觉得伤口更痛了,与此同时,一股战栗的寒意爬上了脊椎,瞬间攀至头顶。
梦里的那一幕清晰地浮现在了她脑海中,与眼前的这一幕重叠在一起。
这一幕和梦里一模一样。
梦里的姜姨娘也是用这种姿势拿着一把匕首,一刀捅死了楚千凰。
怎么会这样?!
梦里的一切竟然提前那么多年就发生了,这应该是发生在十几年后的事啊。
不该这样的!
不该这样的!!
楚千凰无声地在心里嘶吼着,感觉身体随着血液自伤口流出而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她的耳边响起了方才沈千尘来找她时说的那番话:“你是能知晓未来吧!”
“那么,你能不能知道,你自己是会生,还是会死?”
她是会生,还是会死呢?
楚千凰扪心自问着。
明明在今天之前,她很确信她能脱困,她只需要在这里静待时机,等待顾玦逝去
但此时此刻,楚千凰再也无法确信了。
难道她会死在这里,死在今天吗?!
楚千凰感觉体内的力量如洪水冲破堤坝似的在疯狂地流逝着,从双脚到身子都在细微地颤抖着,全身虚软、无力、又发冷。
她背靠着树干慢慢地、慢慢地往下滑,然后坐在了地上,双手依然死死地按着匕首留下的创口。
姜姨娘没有动,在几步外如冰雕般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楚千凰,面无表情。
姜姨娘再次道:“你不该逼我的。”声音轻轻柔柔。
她也不知道是在说服自己,还是宣告给楚千凰听。
对她来说,任何有可能威胁到楚云逸的人都不应该存在。
左右楚千凰是长姐,就是她死了,楚云逸也不用给她守孝,正好,她可以一了百了地帮楚云逸以绝后患。
楚千凰死了,以后就再没有人利用楚云逸拿命去“救驾”了!
姜姨娘笑了,唇角勾出了一个温柔甜蜜的笑,只是在她身上溅的鲜血与那把带血的匕首映衬下,气质妖异异常。
“啪嗒”
后方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接着,几颗珠子骨碌碌地滚了过来。
是一颗颗指头大小的紫檀木珠子。
姜姨娘踩住了其中一颗珠子,目光朝珠子滚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两丈外的假山旁,着一袭青色褙子的太夫人脸色煞白地看着姜姨娘与楚千凰,惊魂未定。
太夫人的脚边还有十几颗紫檀木珠子还在打转,很显然,这串断了线的手串是她掉落的。
“你你”太夫人语不成声地说着,那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爬满了惊惧之色。
她其实在半盏茶功夫前就到了,听到姜姨娘与楚千凰在争吵,她们说的这一桩桩事完全超乎她的想象,惊得她差点没心疾发作,晕厥过去。
她还是服了一颗定心丸,才缓过神来,一开始她不信是姜姨娘弄瘫了楚令霄,觉得楚千凰在胡说八道,可是姜姨娘竟然会对楚千凰杀了下手。
既然都发展到这一步,已经容不得太夫人不信了。
竟然真的是姜敏姗毒害了她的长子,连次子的腰骨被人打断也与姜敏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