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回过神来。

    陆佳宁等不到他的回答，便也不再干站着。她重新弯腰将其中一个塑料袋拎在左手里，右手抓起另一个稍微轻一些的袋子，连同那箱酸奶，猛一发力，提出了后备箱。

    费南下意识伸手要接，却在低头的一瞬间，眼角余光瞥见一旁栏杆后一个鬼鬼祟祟的黑色身影。他动作一下僵持住，不动声色地看过去，那人藏身在大理石柱之后，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却露出了一角长长的镜头。费南心里一沉。

    陆佳宁觉得有些纳闷，只因费南突然停滞的动作。她看他一眼，轻声问：“你怎么了？”

    费南慢慢直起腰来，只低声说了一句，“你站在这里不要动。”话音未落，便一阵风似的直冲小区右边的大理石柱而去，陆佳宁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他猛地从石柱之后拖出一个男人来。

    那男人个头不高，穿着普通，只是脖子上挂着的单反着实扎眼。陆佳宁心中一凛，这才意识到自己时隔两周第一次出门，竟就被人跟拍了。

    那男人脸上神情明显慌乱，却还一直梗着脖子说着什么，距离太远，陆佳宁听不太清，只依稀看到费南一点一点变冷的面庞，以及霎时抬起的右手——

    他要打人？

    陆佳宁心里一紧，正待抬脚过去，却冷不防额头被一物什猛地击中，她条件反射地痛呼一声，脑袋一下便有些发晕。

    费南被这一声惊呼唤回头，猛地一愣，那狗仔却在这一隙之间挣脱开他的束缚，撒开腿就跑，只一瞬间，拐弯就不见了人影。费南顾不上去追，赶紧跑去陆佳宁身边。

    “怎么了？”他紧张地问。

    陆佳宁双手覆着额头，好一会儿没说话，费南焦急地等在一边，正欲再问，陆佳宁却慢慢放下了双手，费南一下子禁声——陆佳宁额头偏右边的位置红肿了一片。

    “怎么回事？”他声音有些冷。

    陆佳宁却仍不开口，正当费南渐渐失去耐心时，她突然从脚下捡起一个不大不小的石块举到了他面前——

    “我不知道是谁扔过来的，打到我额头了。”

    那石块长宽有5厘米左右，表面粗糙，看额头上的伤痕，大概扔过来时力道不小。费南扶住陆佳宁的胳膊，冷着脸四下看去。下午1点时分，小区人流量并不多，打眼看上去，并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的状况，一派稀松平常。费南想起之前路上那辆索纳塔，遂转过身去看公路。宽阔的公路上车来车往，行迹匆匆，费南来来回回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注意到什么特别的。陆佳宁晃晃他的胳膊，召回他的注意力来。

    “我得回去了，”她边说边挣开他，“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连被人偷拍了都不知道。”

    费南却突然皱眉犹豫起来，“你······”他在脑袋里整理着措辞，“刚刚跑掉的那人是记者，这一路还不知道被拍到了多少照片，而且，你现在住的小区，估计也被他拍到了。”

    陆佳宁早就想到这一点，她心里没有最开始时的恐惧，此刻只觉得心烦，“他爱曝光就让他曝光吧，我不在乎。”

    费南被她这句话堵住，半晌不知道该怎么去接。他再一次想到那令人挫败、愤懑，却又无奈、颓丧的一句话来——这眼下的一切，其实全部拜他所赐。

    身后传来两声短短的口哨声，费南下意识去看，目光仅触及到一线黑色，神经便是一紧——

    那辆黑色索纳塔停在不远处的路边，车窗打开，露出里面两个打扮痞里痞气的男人来。那两人嘴角噙着不怀好意的笑，见费南看过来，又一次挑衅般地吹出一声长长的口哨。副驾驶上那人低下头似在翻找着什么，不一会儿，便重新探出头来。费南下意识地将陆佳宁扯到身后护住，那人表情不变，攥成拳的右手猛地冲费南的方向一挥。费南只觉胸口一疼，低头看去，一颗比刚才小将近一圈的石子掉落在了他的脚下。

    他心里狠狠一怔，再抬头，那两人已升上车窗，大摇大摆地开车离去。

    陆佳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措手不及，等那车彻底消失在眼前时，她才堪堪反应过来般，赶紧走到费南身前，着急地问：“你没事吧？刚刚······”

    话没说完，费南出声打断，“先上车。”

    陆佳宁一愣，“什么？”

    费南面色严肃，拉起她的胳膊带到副驾驶门前，打开车门，示意她坐进去。

    “我还要回家呢······”陆佳宁犹豫，实则却是不知道费南究竟想要做什么。

    然而费南不等她话音落下，便厉声接口，“上车！”

    陆佳宁被他徒然抬高的声调吓了一跳，费南瞬间察觉，却是忍不住低头一声叹气，“你先上车，”他隐忍着怒意低低地说，“上车之后我再跟你解释。”

    与之前超市里如出一辙的话，陆佳宁大概猜到了什么，她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便乖乖地坐进了车里。

    费南替她关上车门，又走到后备箱那儿，将两大袋吃食和那一箱酸奶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扣上后备箱盖的一瞬间，眸中狠厉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