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平稳落地,滑过一段后渐渐停下,广播中响起机长轻快带笑的声音,简珧摘下眼罩,侧头望向窗外。
夜色之中,到处是星星点点的灯火,跑道上不断有飞机起飞降落,这个点依旧忙碌不停。
简珧打开手机,屏幕上已自动换成巴黎当地时间,快晚上十点半了。
微信里有赵友明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我已经到机场了,你拿了行李直接出来,我就在接机口外头等你。”
简珧回复一个“好”,起身拿了随身行李,随着人潮走向机舱门。
才八月中,巴黎的夜晚却没有多少暑气,简珧从随身的背包中拿出一件薄外套穿上,等待托运行李时,发了条短信给姜淑媛:“我到巴黎了。”
国内这时还不到凌晨五点,原以为姜淑媛不会看到,五分钟后,短信回过来,只有一个冷冷淡淡的“嗯。”
姜淑媛是他的养母,从他七岁被领回姜家,到现在整整十一年,他们母子的相处方式永远是这样,不远不近、不咸不淡,客客气气,未生过龃龉,也未有过亲密,就像是共处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简珧不以为意地按掉屏幕,没有再回。
推着行李车刚走出接机口,有人挥着手臂高声喊他的名字,简珧望过去,果真是多年未见的儿时玩伴赵友明。
赵友明走上前来,给了简珧一个热情的拥抱,接过他的行李。
坐上快铁,俩人闲聊起来,赵友明十分健谈,唠唠叨叨地与简珧叮嘱了一堆要办的杂事,简珧安静听着,偶尔才点点头,并不多言。
说到学校注册的流程,赵友明感叹道:“我没想到你也会来念公立大学,还以为你会去上工程师学院呢。”
简珧并不避讳,淡声解释:“那个太贵了,公立大学不要学费。”
赵友明诧异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他或许没想到,简珧会说这样的话。
他们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不像赵友明一只耳朵失聪,左手还有些问题,简珧是当时孤儿院里少有的、身体健康、还长得漂亮的男孩。
一岁时简珧被扔在孤儿院门口,不到半个月就被人领养,五岁时领养他的夫妇终于有了亲生的孩子,说简珧性格乖戾,有自闭倾向,又一次遗弃了他。简珧被送回孤儿院,因为他的少言寡语,又对任何人和事都一副漠然之态,没有人敢再要他,直到七岁,姜淑媛来到孤儿院,将他带走。
在孤儿院那两年,只有性格大咧咧的赵友明会搭理简珧,赵友明比简珧大两岁,在简珧第二次被领养之后,他也运气很好地被一对人到中年依旧无子的大学教授接回家,他高中就来了这边念书,这么多年和简珧一直没有断联系,是简珧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不怪赵友明这么惊讶,姜家是出了名的有钱人家,家族企业是本地龙头,无人不知,但现在简珧说,他是为了省钱,才选择读公立大学。
当然,谁都会有难言之隐,简珧表面上日子过得很好,私底下到底怎么样还真不好说,不然也不会到了今天都没改姓,还用着之前的领养人给他取的名字,赵友明也不是那么没眼色的人,何苦去揭人伤疤。
简珧倒不觉难堪,如若不是想要离那个家远一点,他连国都不会出,毕竟在这里念书,即便不要学费,生活成本也很高,在没有完全独立之前,他还是得用着姜家的钱,只能尽量少用一些,日后才好尽快还清。
下了快铁,再转地铁,十二点之前,终于到达住处。
房子是赵友明提前帮简珧看好的,还帮他垫付了押金和一个月租金,赵友明帮着简珧将行李搬进楼里,与他解释:“正好我认识的一个念博士的学长,今年毕业回国了,房子空了下来,这地方地理位置不错,走五分钟就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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