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随从护君的将士也不能走,这里是春楼,我们是正勇刚直的军卫,如何能待得……”护将欲言又止,脸上挂满忧色。
君上从来不近女色,怎地如今竟携下属踏进春楼来了?
“你记性似乎不大好。”魏颜懒懒抬眼,“昨日那老护将才因多管闲事被卸衔下军,你这刚当上护君主将,就又想再寻一次刺激?”
正在这时,回廊转角处突然闯进一位急急吼吼的小兵。
“发生了何事?”护将冲上去拦住了他,劈头便问。
“庄将军?”小兵看清了眼前人,难看的面色终于缓和了些。
他换了口气,咽了咽唾沫才开始禀报:“方才有人在这春楼里发现了沣淼国探子……”
“什么?”庄梁大惊,“何时发现的?”
“就在方才,袁将军抓住了一个看茶的小喽啰,在他身上发现了一面符印和隐字信文,将军于是用特殊之法看到了沣淼的字文。”小兵十分胆小,说着说着人已经将要瘫倒在地。
不过半会儿,踏踏累累的脚步声如雷车辗云一般传了过来。须臾,方面阔耳的袁浮出现在了回廊转角。
他和身后军士每向前一步,整个春楼似乎都会跟着沉下去一寸。
终于,怒目圆睁的他也走到了魏颜跟前。
因被其骇人的气势所慑,庄梁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为袁浮让出了足够的位置。
“不用我多说吧。”先开口的是魏颜。
天生温妩的柳叶眼并无一丝和善,眸中冷意更是森凛煞骨,语气也不带丝毫起伏。很明显,魏颜根本未将袁浮放在眼里。
“此次事出突然,本将军必须立即晋见君上。”袁将军也不输气势,魁梧的肩膀刻意耸起,衬得与他面对面的魏颜越发柴弱不堪。
智敏如魏颜,并不在意这些表面把戏。
他自然地伸起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袁浮的肩,从容不迫地道:“大将军,您最好安分等着。”
而后,白净细长的手立即收了下去,魏颜的神色也在同时恢复冷傲:“君上最厌恶别人擅扰其事,如果你想让他亲自提醒你一次,那就请便。”
经魏颜如此一呵,袁浮终于沉默着收敛了声色,怒面粗气地立于一旁。
此刻,隔着门的另一边,清厮酿醉人心脾,烛光洒了一地,满室流香涨腻中,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仿佛一阵轻风,穿烟越尘,直直逼到卧榻上男子的鼻前。
方一清醒过来,便见得周围华丽的洇彩屏风,身旁的一架精美镜台,烛台上站着通体翠绿的一只鸟,锦毯上躺着死不瞑目的人。
女人死状实在凄惨,一柄帘钩正正刺中她的心口,钩弯的一半都没入进去,汩汩鲜血四溢漫流,在艳丽的绫裙上蜿蜒浸染,像一幅正在点底的铅朱色墨染画……
“哼嗯——哼嗯——”那拳头大的翠鸟在兀兀哽气,声音凄厉诡异。
不知怎么,巫善一眼便看出来,它很生气。
接着,那鸟张开了鹅黄色的喙,地上的女人瞬间化成一缕青烟,被它吸风似的引入嘴里。
在苍宁国土上,奇闻异事已经多见不怪,所以亲眼目睹一切的巫善并不惊讶。
似乎,那翠鸟并未发现清醒过来的他正在旁观。
处理完尸首,翠鸟心情大好,蹦蹦哒哒地从烛台跳下到镜台上,忘我地独舞起来。跳了许久,翠鸟终于在镜子上看到了背后注视而来的一双眼。
它战栗一瞬,逃也似的扇动翅膀,粗鲁地撞飞一尊红梅胆瓶,猛地朝着大开的绮窗飞去。
巫善眼疾手快,一支火羽同时从指尖飞出,直直向那翠鸟掠灼而去。火息势急,正在那翠鸟回眸之时,火羽已经降落到它头上。
意料之外的,它竟没有躲。
巫善看见,那翠鸟在同一时低了低身子,放平窄窄的流线形的脊背,接住了那尾火羽。
而后,它向巫善望了一眼,墨亮的珠子似的眼瞳里隐隐透出幽蓝色的光。那目光里有极重极重的爱惜和优叹,几乎要将人洞穿。
在巫善被望得出神之际,翠鸟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良久之后。
房门终于从里面打开。
门外静候的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自香暖闺阁出来,巫善的面和唇都透着一层淡淡的赤色,双眸也熠熠凝光,在身袭的墨色华服的映衬下,整个人更加烨然若神。
在他开门的一刹那,所有人一齐深深地低下头,节调一致跪在了地上。
见过多例前车之鉴,他们已经时刻谨记,冒然窥探君颜是大忌。
“方才,我听到了征阵声。”轻慢的语调,流云卷雾的声气,正是万俟巫善。
“回禀……君上。”正对那俊伟的身影跪着的袁浮赶紧顺了顺气,“末将方才发现一沣淼密探,于是率兵排查了一番。”
“可留了活口?”巫善依旧气定神闲,上挑的眼尾锐刺如锋。
“末将扼住了他所有寻死的伎俩,万幸留住一命,就待您亲自前去审问了。”袁浮毕恭毕敬地回道。
“好。”
巫善听着并没有多少兴致,袁浮隐隐觉得忐忑。
一行人静默着跪了许久,终于再度听到君上发话:“魏颜。”
“是。”魏颜拱了拱手,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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