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守约

    “我在树上刻了三的，顺着树就能找到姐姐。”青初趴在李叔背上不敢乱动。

    李敢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见公子已经上前查看痕迹。

    “阿初今年几岁了？”李敢不经意问道。

    “五岁。”青初老实回答，还是有些怵这个看起来虎背熊腰的车夫。

    “五岁就有此等意识，可是家学渊源？”李敢佯装好奇套近乎。

    青初一听家字，眼前就好像看到那些捉弄欺凌自己的所谓的兄弟姐妹。‘你都不会谦让兄弟吗？’‘不入眼的东西’‘没有娘的野种’凡此种种，如果反击也算家学渊源的话，那她确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去年被庶兄诓骗丢在林子里，险些被野兽吃了，回去后便琢磨了一些方法。”

    李敢听着失落的话语，有些后悔自己的试探，这般早熟懂事的孩子，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磋磨刻薄，没长歪已经很难得了。

    “你父母不曾为你主持公道吗？”前头查看的男孩突然转身。

    “我的生辰就是母亲的忌日，父亲从未见过我。”青初瓮声瓮气的露出一个笑脸：“是三哥把我养大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荒唐！”男孩紧紧捏着手中的弓箭，面具后传来一声怒喝。

    “少爷，看路。”李敢侧过头看了眼乖巧的小孩子，为她寻了一个更舒服的位置，竟然会有人不疼爱这样的女儿，不是眼盲就是心瞎。

    天色渐黑了，狂风卷起落叶，飞沙走石迷得人睁不开看。李敢双手紧紧护住背上的伤员，闭着眼寸步难行。一双小手摸索着捂住他的眼睛，整个脸埋在他背上。

    “李叔，要下雨了。”男孩早已背过身，脸上的面具险些挂不住，在风中摇摇欲坠。

    “还有多远？”李敢靠在树边，声音被风声掩盖。

    “我走出来不过半个上午，应该快到了。”青初生怕他们半路折返，抢答道。

    “蹲下，趴着走。”李敢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眼前覆盖的小手柔软贴心，让人狠不下心拒绝。

    暴雨砸在人身上，将泥沙溅起，呼啸的风吹得人发抖。李敢将她护在怀里朝那座避雨亭疾跑。逐渐看清了简陋的避雨亭，门前泥泞而凌乱的脚印糅杂着血迹扩散开来，李敢暗道不好，当即做手势退到侧面，仔细倾听里面的动静。李敢指了指青初，将她给狼狈的男孩，指了指自己，两指做了个去查看的动作。李敢借着侧面的树爬上屋顶，轻手轻脚的揭开一丝缝隙，观察着里面一览无余的光景，有个鲜卑服饰的女子倒在血泊中，除此之外，空无他物。

    “进去。”他向墙角的男孩道。

    男孩进屋点了一支火折子，一时不注意，青初已经挣脱他的手。

    “姐姐！”青初不敢置信的看着胸口还在渗血的女人，挣扎着要跑过去，男孩竟然根本拉不住，眼睁睁看着她摔在地上，狼狈的朝那个已经没有呼吸的女人爬去。

    忽而一双大手将她凌空拎起来。“伤口裂了，”李敢强有力的双手轻易的桎梏住在半空蹬腿的女娃，“她定然不希望你出事。”

    “她手心抓着什么吗？”男孩看到她手心紧握着一块帕子，费力抽出来，“活，回，照顾少宁。”上头鲜红的字迹有些潦草。

    “少宁是你弟弟吗？你姐姐希望你活着回家，照顾好弟弟。”李敢见她冷静了，放松力道将人放在干稻草上。

    天已经黑透了，青初低着头，外头的暴雨还在继续，将血迹冲刷得一干二净，李敢升起火堆，烤着湿透的衣服。青初搓了搓手臂，呢喃道：“我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