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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浩道:“听说冷处手下强将如云,特警的教员李响,炸弹方面的专家夏末,曾经拒绝了中科院邀请、我国第一批经培训的谈判专家张艺,知名法医刘定强,电脑天才女专家龙佳,还有微机械加工研究员林凡,都是冷处的干将,不知这位韩兄弟又是什么专业的才子?”
韩峰不待冷镜寒说话,便道:“我是研究人性的专家。”
“研究人性的专家?”陈勇军重复了一遍,好像自己从来没听说有这么个专业。
韩峰侃侃而谈道:“不错,不管女人穿什么型号的内衣裤,我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陈勇军尴尬道:“这……这种专业,倒是比较冷僻。”
冷镜寒忍不住暗骂道:“这个家伙!”他知道不能再待下去了,再待下去,海角市刑侦处的颜面就让韩峰给丢光了。于是起身道:“这个案子,受到多方关注,而且已经拖了很长时间了,所以我们想先去恒福银行了解一下情况,尽快摸清楚事实。”
陈勇军道:“好吧。那江浩,你带着他们去一趟恒福银行总部,说明情况,要他们全力配合调查。关于上次你们来查那个交警孟青的案子——”他摇摇头道:“我们查了交警部门,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那名警员与别人取得联系的,那天出车的时候呢,他也没说明情况,所以查不出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而他被杀之后,案子移交国际刑警,更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成了悬案了。”
冷镜寒道:“不用太灰心,我们现在查的这个案子,已经有四五起悬案了,总会有线索的。”
陈勇军道:“我们也希望早日破案,好对你们那桩大案有帮助嘛。好了,我还有点事,我就不能送你们了,记住,晚上吃饭!”
冷镜寒看了韩峰一眼,略有歉意,笑道:“今天晚上可能不行,我们可能要调查很久。改天,我请客。”
陈勇军道:“好,你说哪天就哪天,但是地主之谊我一定要尽,只是到时候不要推说公务繁忙就行。对了,你们住哪里?”
冷镜寒道:“我们自己有地方住,好,就这么说定了。”
江浩先要带二人去下榻的酒店,但冷镜寒说先去恒福银行。
望春路,有十七家金银玉器铺、三家证券交易所,天涯市的五大银行也都集中在这里,俨然是天涯市的华尔街。恒福银行总部大楼,高三十四层,呈拱瓦直立形,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江浩将二人带到总部的贵宾室,给恒福银行职员交代了几句,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也离开了,因为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是提供方便,而上级要求他们尽可能少插手这件案子。
在这里,他们见到了客户经理于成龙,精瘦青年,两道明眉,一双炯眼,鼻修中正,唇齿分明,年纪不会超过三十五岁。但韩峰看他面带假笑,一脸奴相,对他非常厌恶。
冷镜寒还没有开口,于成龙进门就媚笑道:“你们来了就好了,昨天那消息实在是太可恶了,竟然说我们公司高管侵吞公司资产。我们公司一定要查出事端的制造者,这简直就是污蔑,是诽谤。希望公安同志一定要替我们澄清事实。”
冷镜寒看了韩峰一眼,后者一脸茫然,冷镜寒道:“于经理,我想你弄错了,我们不是来调查你说的消息的,我们是海角市来的。”
于成龙“哦”了一声,情绪稳定下来,笑容不再,道:“上次我们不是已经和你们的两位警官交流过了吗?你们还要查什么呢?”
冷镜寒道:“可是据我们的工作人员汇报,你们并没有给他们提供多少关于林政的资料,相反,你们将我们的工作人员拒之门外。”
于成龙冷冷道:“是这样的,我们的大公司,有我们公司自己的章程,在没有接到省一级领导通知的情况下,我们有权不对任何单位和个人透露公司内部的消息。何况林政只是我们公司一分区经理,他在他自己的区域出现了意外,和我们总公司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不明白,你们不在你们当地找线索,却眼巴巴跑到这千里之外的地方来查案。所以我很怀疑,你们到底是来查林政的还是来调查我们公司的?”
冷镜寒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想从更多方面了解林政的情况,他不是你们公司十大股东之一吗,而且也在你们总公司工作了很长时间,他……”
于成龙不耐烦地打断道:“是,林政以前是公司十大股东,现在不是了,因为他没有专门立遗嘱,所以他的股权已经被公司收回,除了他私自转让的那百分之五。这件事情,我们如果查到什么线索,自然会通知你们警方。”
冷镜寒道:“什么?他的股权被公司收回?他不是还有子女吗?他的亲属也都健在。这是……”
于成龙已经站起身来,客气道:“对不起,我作为客户经理,只能向你们透露这么多消息,别的事情,我一概不知。哦,对了,因为昨天晚上那事儿,今天审计部门的同志也要来查账,你们瞧瞧,不知道是谁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你们警方就应该管管这样的事情。这才是关系国计民生的大事,不要老是为了芝麻大小的事情往这里跑。”他抬腕看表道:“哟,他们该到了,我去看看。你们稍等一会儿,不好意思。”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冷镜寒问话的时间。冷镜寒与不少人打过交道,前后变化如此之大,态度这样冷淡的,还是第一回,他气得把记录文件的文件夹往桌上一摔,道:“难怪林凡和张艺回来带了一肚子气,他们的态度实在是太……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客户经理?”
韩峰笑道:“这只是开始,这点气你都受不了,今后的工作你怎么做?哈哈!”
冷镜寒见韩峰没有一句安慰,反而幸灾乐祸的样子,为之气急道:“你——”
这时门外有人道:“庄经理。”
另一个声音道:“听说海角市来了两名警务人员,董事会派我来接待他们,他们人呢?”
门外另一人道:“在里面,于经理离开……”
庄经理道:“知道了。”
听声音那叫庄经理的人非常年轻,进门后道:“对不起,于叔性子急了些,昨天晚上公司出了件大事,于叔忙得焦头烂额,多有怠慢,还希望二位不要介意。”
那庄经理一副文质彬彬的学生模样,穿了一身笔挺的西服,看样子不会超过二十岁,只有一米六五左右。他也从冷镜寒他们的目光中读出了诧异,自我介绍道:“我叫庄晓军,今年高中毕业就来这里了,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八岁。还有很多地方不成熟,如果做得不好或是安排不周到,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冷镜寒做了个介绍。
韩峰对这个年轻经理颇有好感,赞道:“哇,那不是刚毕业?高中毕业就应聘经理,太厉害了吧。”
庄晓军不善言谈,还有些腼腆,他找张沙发,与冷镜寒对坐了,轻咳一声道:“不,不是这样的。是我父亲,我父亲叫庄庆隆,是恒福银行的十大股东之一,他死的时候将公司的股权转让给我了,所以我也就成了这家机构的大股东。江伯伯又是我父亲的好友,我这份工作,算是暑假打工,增长一些人生阅历,下半年开学后我将直接到英国去学习。后勤经理也就是个闲职,我不用做什么事情的。”
韩峰道:“哦,原来是这样,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庄晓军道:“我父亲心脏病,去世好几年了,我想和你们调查的案子没有关系的。”
冷镜寒怕韩峰啰里啰唆、和人家话起家常来,便直接问道:“那你刚到公司,对公司老员工的情况也就不十分了解喽?”
庄晓军道:“是的,虽然我不十分了解,但是我可以带你们去找人事部经理。公司员工的档案都在人事部里。虽说我是新来的,但是我是公司的十大股东之一,在董事会上有一席举手权,所以……”他浅浅一笑道:“怎么说呢,那些公司经理还是挺……算是巴结我吧。”
冷镜寒喜出望外,这个小伙子如此好说话,便道:“那好,我们先从你知道的谈起,然后再去人事部吧。林政的事,你一定有所耳闻,对他,你了解多少?”
庄晓军道:“其实,并不是公司每位员工都清楚这事的。我也是在公司董事会上才听说。林叔叔呢,以前是我父亲的下属,常听父亲提起他,说这个人非常务实,办事效率高,工作踏实。但是在生活上长期压抑自己,说他日后不注意,或许会因婚姻问题而身败名裂。”
韩峰道:“你父亲很厉害啊,看人看得很透彻。”
庄晓军疑惑道:“是吗?林叔叔是因婚姻问题而出事的吗?不是说他出车祸死的吗?”
冷镜寒道:“他是出车祸死的,但是死因我们还在调查,我们现在主要想听听你们公司对那百分之五股权转让的看法。”
庄晓军道:“我们咨询过律师了,那份股权转让合同是合法的,所以我们就等着那一位大股东出现,他现在已经拥有我们公司百分之五的股权,可以排到第九位。”
冷镜寒道:“对了,刚才你们于经理说,林政死后,他的股权被公司收回了?这是怎么回事?”
庄晓军道:“这个,我不是十分清楚,不过公司成立之初,好像有一份协议,如果公司大股东没有在遗嘱上明确标注将公司的股权转让给某合法继承人的话,公司将收回他的股权,将按比例分派到每一位股民身上。”
冷镜寒道:“什么?怎么会有这样一份协议呢?”
庄晓军微笑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并道:“如果不是我父亲在去世前明确提出的话,我也是一份股权都没有。哪天江伯伯有空了,我带你们去见他,他和我父亲一样,也是公司建立的发起人之一。”说完,他起身拍一拍额头,笑道:“你看我,真对不起。”说着,倒了两杯水来,“请喝水。实在不好意思。”
冷镜寒接过水杯,道:“那么林政死后,对你们公司有没有什么影响?”
庄晓军道:“没有什么影响吧,因为公司除息除权都要到年报公布后才进行,林叔的死,公司低调处理,就像某部门分管经理生病那样,你们说能有多大影响呢。”
韩峰道:“公司让你独自担任后勤经理,不怕你弄出什么事情来?”
庄晓军忙道:“哪里哪里,我是副经理,我跟着秦姐做事,她才是公司的后勤经理呢。待会儿先带你们去见她吧,有她帮忙,你们查什么都会方便的。”随后压低声音,崇敬道:“她才是真正的女强人呢,初中就出来打工了,在打工时自学完成了工商管理学的本科教材,现在也是公司董事之一。”
“哦!”韩峰仿佛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问道,“你管她叫姐,那她年纪不大啊,叫什么名字?”
庄晓军道:“二十四五岁吧?叫秦怡,名字和人倒是蛮配的,就是做事风格与名字不大相符。”
韩峰道:“那她在公司一定很忙吧,怎么顾得到家里呢?她老公可也在公司?”
庄晓军不明就里,道:“哪儿的话,秦姐还没有交往男朋友呢。”
“是吗!”韩峰已经站起来了,道,“那我们去看看她吧。”
冷镜寒暗道不好,知道要坏事,忙道:“我们先去人事部查林政在公司的档案吧。”
韩峰道:“先看过秦经理,让她带我们去人事部,不是要省事得多吗。”
庄晓军道:“是啊,秦姐带你们去,比我带你们去好。而且秦姐来的时间比我长,很多我不知道的事,说不定她知道。”
冷镜寒瞪了韩峰一眼,低声道:“你就不可以收敛点吗?”
韩峰将头并过去,也低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
经理办公室,秦怡一身职业装,果然仪态万千,不可方物,韩峰就差没流口水了。韩峰眼中,秦怡身高一米七八左右,染了一头金色卷发,戴的是——嗯!好像没穿内衣!
可是人家对他似乎没多注意,听明冷镜寒道明来意后,秦怡道:“我知道了,我将手里的事处理完,亲自带你们去人事部,好吧?晓军,先带冷先生和这位小兄弟到隔壁等一下,我马上就来。”她看了看表道:“等我十分钟。”
旁边是会客厅,冷镜寒笑道:“果然办事雷厉风行,很有女强人作风。”
韩峰则失望道:“为什么叫我小兄弟?”他盯着冷镜寒道:“你说,我看起来真的那么小吗?”
冷镜寒端详了韩峰,随后肯定地点点头,道:“你现在看起来,不会超过二十岁。”
“是吗?”韩峰失望地摸着自己的下巴,为什么还是光秃秃的呢。
庄晓军又倒了两杯茶来,道:“请喝茶,秦姐说十分钟,那么十分钟她一定来。”
秦怡在门里道:“晓军啊,先通知一下人事部,让他们把档案调出来,不要耽搁公安同志太久时间。”
晓军应了一声,拨通了电话,道:“喂,人事部吗?我是庄晓军,你们孙经理在不在?让他接电话。什么!出去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哦,哦,好,把他手机号给我,等我。”他找了支笔,道:“说吧,我记着。239……2343,好了,我记住了,239……2343对了吧。好的,好的。”
庄晓军道:“人事部经理出去了,我给他打个手机。”
冷镜寒道:“不用了,不麻烦经理回来,就让员工给我们调出林政的档案就可以了。”
庄晓军道:“哎呀,你们不知道啊,林叔是公司董事,公司的关键人物都是加密了档案的,普通员工根本就不知道密码,打不开他们的档案。我们的电脑设定有程序,每天换密码,一定要人事经理才有密码,别的董事都没有密码。而且,不知道程序的人,无法破解密码。”
冷镜寒道:“这样啊,那打个电话也好。”
庄晓军打电话道:“喂,孙经理啊,是我,庄晓军啊!你现在在哪里?在路上,哦,你马上就回公司了。好好,是啊,有要紧事找你呢。好的好的。”
庄晓军放下电话,道:“孙经理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他马上就到。”
冷镜寒放下心来,韩峰道:“希望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庄晓军道:“他离这里很近了,不会出什么事吧?”
冷镜寒低声责骂道:“你怎么说话的。”
韩峰冷冷一笑,道:“我也希望我说错了。”
冷镜寒面色一变,道:“有什么问题?”
韩峰话题一转,问庄晓军:“怎么样,你感受这个社会,感受得怎么样?”
庄晓军腼腆一笑,道:“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只是每天要面对不同的人。说话前呢,要先想想,要是坏了公司的声誉,就不好了。”
韩峰道:“里面那位秦经理,是哪一年来的?”
庄晓军道:“不知道啊,反正比我先来,有几年了吧。”
韩峰又道:“你爸爸是公司的董事,那你是在公司里从小长大的喽,对里面的董事,你认识的有多少?”
庄晓军道:“跟我父亲要好的几位伯伯,就是公司成立之初的那几位我都认识,后来他们有些走了,有些去世了。新来的我认识的不多,我也刚来一个多月,江伯伯我熟悉点之外,卓伯伯我也认识,其他董事我就不怎么熟了。现在呢,在公司里和我最熟的就是秦怡姐姐了,她很和蔼可亲,就像幼儿园老师一样,呵呵,或许这样说有些夸张了——”
这个时候,秦怡推开门出来,道:“我们可以下去了,请。”秦怡比庄晓军高出半个头,细身的职业装更突出女人的风味,韩峰自然多看了几眼。
四人来到人事部,人事部职员一见来了两个董事,都有些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招呼了。他们又等了约十分钟,韩峰一直问庄晓军的学习、生活,尽是些不沾边的家常。秦怡一向视时间为生命,她摸出手机,开始拨号,在耳边听了一会儿,疑惑道:“孙向贤关机了?”
庄晓军道:“不会吧,刚才我打给他,他还说都到了秋喜路,这会儿应该到了啊?”
秦怡起身道:“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们和他联系一下,很快的。”说着,她拨通座机,显然是在询问什么人,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突然声音变调,道:“什么!现在在什么地方?好的。”她将话筒捂住,自己闭上眼睛,很快情绪就平静下来,又拿起话筒道:“我这里还有点事,先这样,让于成龙过去,平安医院怎么行!先在平安医院进行急救,待情况稳定了马上转院。费用在公司财务部支取……”
冷镜寒听到这儿,知道事情不对劲儿了,看看韩峰,那小子若无其事,好像早就知道要出现这种情况似的。秦怡放下电话,轻咬住下唇,目光却十分坚毅,随后勉强笑道:“实在是对不起,刚刚接到电话,我们的孙经理出了车祸,现在被送往医院急救。”
庄晓军一惊,随即难过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打电话催促,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韩峰突然急道:“那林政的材料我们就调不出来了?”
秦怡歉意道:“实在是没有办法,电脑的密码我也不知道,公司里只有孙经理知道密码的设定程序。”
韩峰道:“那我们应该去看看孙经理,看他伤得怎么样了。”
庄晓军道:“我也去。”
秦怡道:“好的,现在他们在最近的平安医院进行抢救,晓军带两位警察同志过去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待会儿过去。”她嘱咐庄晓军道:“到了医院,了解清楚情况,给我打个电话,知道吗?”
庄晓军点点头。秦怡在庄晓军的头上抚摸了一下,就像妈妈抚慰做了错事的孩子那样,庄晓军的表情很是受用,看来在他心里,秦怡就像是亲姐姐一样。韩峰默默地看在眼里,心中说不出的妒忌。
出门时,冷镜寒留意到,韩峰嘴角挂着一丝神秘莫测的微笑,他看见韩峰的这种笑容,心里踏实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