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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终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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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青年”的自尊心顿时受到严重挫伤。二毛头心里想:“现成爸爸”张三不做,李四不做,王二麻子也不做,我“黄花”二毛头要是接了这只“烫手山芋”,马上“一拖三”,今后的日子太憋屈了!我打心底里不能做,不愿做,不敢做!我有我的为人处事的原则和分寸。难道我今生今世就只能“嚼别人吃过的馍”了吗?我是百分百的“黄花”男,一定要娶一个原汁原味“黄花”女,二毛头暗暗发誓。二毛头寻觅“黄花大闺女”像上紧了发条的闹钟,时时刻刻上心思,耍伎俩,动真格。

    二毛头像只“发情的小公兔”,细细“老鼠眼”睁成圆圆“红兔眼”。先“涉猎”村上的毛丫头。有了两三个“拉拢”目标。乘着没人,悄悄塞上一瓶上海产的“雪花膏”给她。夏天干农活小憩时,端碗凉凉的大麦茶双手捧上前请她解渴。自留地上翻土种菜,不请自到,手脚不停,娴熟麻利地“表演”给她看……二毛头对“窝边黄花嫩草苗”拿出了十八般武艺“拳打脚踢”。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村上的这个她,那个她,都没兴趣青睐他。她们都心气高得很呐,得了便宜就是不买乖。忽悠忽悠瞎敷衍。二毛头,“窝边草”只能闻闻清香味道,一瓣草叶也吃不到。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窝内无戏”,那就迅速转移视线,扩大搜索范围。看看邻村、外乡能否“鱼来网凑”,心想事成。暗暗祈祷上帝眷顾我,让我撞上“桃花运”,一解“相思病”。二毛头竖起耳朵打听,哪里晚上放映露天电影,必定到。东钻西挤,东嗅西瞅。没“忙活”到半夜不会回家。二毛头瞪大眼睛环顾窥探四邻八乡,哪里白天赶节场、逛庙会,非得去。东瞅瞅,西望望,哪里有幸归属我的“黄花女”?二毛头,日思夜想毛丫头。“烧”钞票,耗精神,频频出招黯神伤,屡屡“踩空门。”但是,他坚守做人底线,深知“强扭的瓜不甜”的做人道理,从未在男女问题上真出格。我们邻村有个大龄男青年,想女人想得发疯。一次在城里,看见一位妙龄女郎穿着连衫裙在前面走,当时简直把他的魂都勾去了。他紧紧尾随她,乘人不备,伸出“咸猪手”,在女郎的胸脯上抓了一把。后来被扭送到派出所,关了三天,大队作保才放了回来。此事一出,那个大龄男青年被众人的唾沫“淹死”了,“流氓”的恶咒时刻紧箍着他,终生折磨着他。

    这次码柴垛怎么啦?二毛头差点要被几个女人“剥”裤子,“私密处”还要按把石灰粉。

    码柴垛既是力气活,又是技术活。它的形状有点像成都的“盖碗茶”,下面有底坐,有腰身,上面有顶盖。圆圆的底坐,斜线向上,“三角盖”罩身。务必要层层“盘龙式”码紧,身段呈“倒矩形”,有倾斜度,结实不松垮。顶上罩紧草帘子,厚厚严严,呈“等边三角形”,一定要罩出身段外边,像伞一样保护好柴垛不受雨淋。整个柴垛有三四米高,码到最后要靠木梯帮忙上上下下。老婶子是“老码子”,经验足,“码”技精,在柴垛上一招一式都有板有眼。她老人家“码”的柴垛稳稳当当,倾斜角度恰到好处,不惧风雨。如果让“生手”操作,就会东凹西凸,松垮瘫塌,风雨剥蚀,霉变腐烂。到时候,拿什么分配呢?村民们总不能把大腿伸进灶膛里当柴火烧吧。今晚码柴垛,村上三个大媳妇都主动做“跟班学徒”,专门诚心诚意地恳请老婶子言传身教的。

    二毛头和那个小姑娘一样,都是打下手的。二毛头手握“叉枪”(毛竹柄,杆头上装铁制Y叉长齿),把一个个稻草把子叉上柴垛。码到一个人多点高的尺度,明亮的电灯光下,人们忙碌的一举一动都看得很真切。二毛头双手握柄在叉柴把子,“老鼠眼”也在情不自禁地“叉”女人,专“叉”大媳妇们丰满的胸脯。他没有像那个“关三天”的大龄男青年一样伸出“咸猪手”直接调戏妇女。但是,他十分聪明地打了“擦边球”。二毛头的手更长,借助长长的双齿叉枪,叉起稻草把子,“嗖”的一声飞上柴垛,不偏不倚,击中某个大媳妇的胸脯。次数多了,“叉”中的“受害者”也多了。老婶子觉察二毛头图有不轨,厉声警告他,但收效甚微。二毛头不听劝,不收敛,只当耳旁风。“黄花”二毛头啊,鬼使神差,真有点“黄”,真有点“花”,变本加厉,连码垛的“半边天”裤裆也成了“叉”的戏弄部位。玩笑开大了,这还了得!忍无可忍,触犯众怒,二毛头不受惩罚,谁受惩罚?大媳妇,老婶子都“上过梁山,见过宋大哥”,哪个阵势没领教过?今朝,你这个二毛头,癞痢头,老娘们非得让你吃苦头!

    寂静的宽大晒场上,在明晃晃的灯光里,三个大媳妇,外加一个老婶子,四“吃”一,轻松“吃”定二毛头。二毛头作“垂死挣扎”状,结结巴巴连喊“队长救命!”乞求小姑娘快去找队长!队长是我。我很快奔去晒场,铁青着脸,大声喝止不顾廉耻的下作行径。了解了原委,我无法做“包青天”,断个一清二白。只好“眼开眼闭、瓮瓮鼻子”,做个“和事佬”,各打五十大板。谁都有面子,谁都没有面子。我怕节外生枝,再起风波,索性留下来“压阵”帮忙。二毛头吓得不轻,规矩多了。稻草把一个又一个地及时准确地叉到女将们的膝盖旁边……直到“宝塔结顶”。用草绳把顶盖草帘子上下左右四面捆扎牢靠,扶梯下地。双方当事人尽管都有点愤懑尴尬,还是围坐一桌共食“咸猪头肉煮萝卜”半夜饭。当然,桌上多盛了一碗白米饭,是给我队长吃的。第二天,村上有人胡诌了几句“顺口溜”:“二毛头、癞痢头,结结巴巴大舌头。日思夜想毛丫头,裤子剥到屁股头。”

    二毛头,二十七八岁“黄金年华”,苦觅“黄花”女,无花无果,无影无踪;三十七八岁“白银岁月”,喜逢“黄花”女,有花有果,有头有脸。二毛头矮小头大,仿佛“浓缩了人间精华”,还真应了人们所讲的一句老话“东方不亮西方亮”。老婆一时讨不到,钞票不一定赚不到。他头脑灵活,适应形势,在村里承包了一大片土地,专门种菜。利用近城装载贩运买卖方便的自然条件,在城北最大的农贸市场固定租赁了一个摊位,雇人卖菜。一步一步、一车一车、一年一年。挑担——板车——电瓶车——皮卡。车轮骨碌碌转动,钞票哗啦啦赚进。摊位上,雇工、雇主利益命运共同体。心神交融,琴瑟和鸣。一来二去,日久生情,你仰我慕,终成眷属。苍天有眼,时势赐恩。一对命运多舛的“剩男乘女”始终乐观地直面人生,勇敢地向命运挑战,忍耐,苦熬,筑梦……终于缔结了姗姗来迟的“黄花”姻缘。

    请问,是什么样的女人会相中并委身于年届不惑的“黄花”二毛头呢?她是郊区人,比二毛头小一两岁,家里独女。双亲健在,都是瞎子。三人艰难度日,相依为命。一旦女儿出嫁,父母咋活?姑娘像鲜花,美丽又芳香。两个瞎老人,吓跑“采花郎”。难得独女一片孝心,宁可耽误自己,也决不伤害高堂。一晃一拖,成了“菜场落市”的“黄花”老姑娘。如今“菜为媒”,嫁给“菜老板”二毛头,比翼双飞在人间。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市场经济展身手”。二毛头,有噱头,走路气势昂昂,腰包鼓鼓囊囊。一甩手,两间门面新楼房建起来了,要紧把老丈人老丈母接进来好生伺候着。一使劲,一双儿女抱上了,哭哭笑笑,家里真热闹。他俩经常教育孩子们“百善孝为先”,给公公、婆婆敬茶捶背、绕膝添欢。一家人相亲相爱,其乐融融。“龙凤呈祥”,喜合一个“好”字。

    二毛头的老妈如果在世,看着淳朴勤劳、孝心满满的儿媳,望着机灵能干、活跃市场的儿子,瞅着活泼健康、水灵可爱的孙儿孙女,她就一定会快步奔上前,笑眯眯地拍拍儿子的癞痢头,大声夸奖说:“二毛头啊,看看你人不像,蹦起来一丈!盼望你和你媳妇多捣鼓些花头出来,再蹦个三丈、五丈让老娘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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