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被喊到镇北侯主帐,商讨着驻军的去留问题。
“合韫你还是留在昭升主持大局,朝廷之后会派官员过来接管,到时还需你从旁辅助,有你在,也能镇住北蛮。”镇北侯吩咐道。
朱合韫点头应下。
“周北带着一万兵马去狐狸丘,北疆战事已了,依陛下的意思,可能要将镇北军拆一支出去调往西洲,这一万就先在狐狸丘休整,等待正式的调令。”
周北皱眉,“父亲,北疆战事刚了陛下立马拆人,这是何意?”
镇北侯在地图上指指西洲、北蛮和大禹的交界地,“北疆战事打得漂亮,陛下想趁着军方和民间气焰高涨之时,一举拿下这块地方,水草肥沃,很适合将养战马,再则。”镇北侯顿了顿,看了看牧韶他们几人,“除了镇北侯府,现在北疆又有了你们开阳八将,威望和势力着实过大。”
牧韶惊异于镇北侯的直白,真不愧是骂他老也不生气的老头。
“所以最大的可能,陛下会将我兄弟几人拆开,一部分留在北疆,一部分调去西洲。”朱合韫说道。
“更有可能,将于承骁以养病之名召回京城。”镇北侯如是补充。
牧韶毫不避讳地大大翻了个白眼,“人想回去的时候他不让走,利用完了就要把人喊回去当人质。”
“老七若是能回去,其实也是好事,我们又不会谋逆,这个牵制,就相当于不在。”任江逸道。
“只是陛下此举,总让人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对了,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你们心里不服,就容易犯错,犯了错,就有理由削掉你们的兵权,北疆一共十三万兵马,现在朱合韫手下亲兵就有五万,加上你们几个分管的一共能到七万,再有你们的威望和号召力,陛下不得不怕。任江逸和梁颀还好,家人在京城他可以当做筹码,其余几人皆是出身草莽,他控制不住。”
齐涣插话道:“我家可是淮安富商,我不算出身草莽。”
任江逸拍头将他摁下。
“这些话我们也就能在这里说说,我年纪大了不怕什么,镇北侯府的未来那也是周北该操心的事,但你们七个......你们自己考虑吧,未来要怎么选。开阳的地狱都能走回来,一定要好好活着才是。”
牧韶总觉得镇北侯在说“年纪大”时有意无意总在瞟自己,她眨眨眼睛装作什么都没看见。
“还有北蛮的小皇子,京城的人会在沧州接应,需要派人先将他送回去,留在这里始终无法安心。”
“让老四去吧,正好回沧州调配一下后续的军需粮草。”
齐涣点点头,牧韶悄悄伸了爪子出来请命,“我和四哥一起去吧,多一个人放心点。”
“你先留在昭升,虽然陛下免了你的罪,但是正式的公文还未下来,先老实待着。”
牧韶不服地瞅瞅朱合韫,还是只能“哦”一声缩了回去。
“这样,老六一起去,顺利将小皇子送到沧州后,你就先回胡杨城,大军后撤也是个麻烦事,你回去先帮着老七打点好。”
牧韶趴在城楼上看齐涣和梁颀远去,又看着周北带兵离开,深感自己生活的枯燥,只能跑去校场找靶子出气。正对着靶心的红点拉满弓弦时,听到有人喊她“牧韶!”
比她年纪大的官阶大的,都管她叫小五,比她小的都唤她“五姐”,倒是很久没有人这样喊她了。牧韶卸了手上的力,看向校场入口处的人,晒得乌黑的小兵模样,笑起来的样子看起来有点眼熟。
牧韶眯着眼想了半天,脑中灵光一闪,“牧友行!!!”
这边牧韶还没动作,牧友行便是稀里哗啦哭作一滩,牧韶劝了好半天才止了他的眼泪,“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算什么事!”
牧友行笑笑并不觉得羞耻,“早听说开阳八将有个牧韶,我一直以为是同名的人,想着你哪有那么厉害,后来听说开阳八将里的五将军是个女子,我就知道没错了。奈何军阶差的太多,我又是镇北侯直系兵系,与你们实在没什么交集,今天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你。”
“你还活着太好了!牧海哥他们呢?他们怎么样了?”
牧友行的笑脸瞬间收住,“只剩下我了......牧盛堂呢?应该也不在了吧?”
“嗯......”
来的时候是热热闹闹的二十个人,现在只剩他们两个。
“能活一个算一个吧,也挺好的,还能有个回家报信的。”牧友行安慰道,却不知是在安慰牧韶还是安慰自己。
“对了,你现在上司是谁,我去把你调过来,以后跟着我回胡杨城吧。”
牧友行摇摇头,“要是原来我肯定一百个愿意,但是现在不用了,我已经攒够了军功,不升军衔,不换银钱,等这次回去,我就能退伍回家了。”
牧韶愣住,对啊,还有回家这条路。
“你现在都到将军了,应该走不了了吧?”
牧韶苦涩地点点头,“那你走之前来趟胡杨城吧,把我攒的钱都带回去,阵亡将士的抚恤三四年都不一定能发到家,你回去分给大家家里吧,大概日子,都不会太好过。”
“好,我走之前一定来胡杨城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