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缙国,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将根基打正,就连公子们的权力争斗也不走歪路,无怪乎最后能问鼎天下。
岁行云偷觑李恪昭的侧脸,笑弯了眼。她越来越期待,想看看归缙后的李恪昭会带着他们这群人做些什么。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李恪昭不太自在地回头:“看什么看?数你的珍珠去。”
“数好了,正好二十二斛,”岁行云抿了抿笑唇,“我没看谁,是在等公子与飞星说完正事,我好找他说几句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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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恪昭唤来了十二卫中的伏虎与朱雀吩咐事,岁行云便与飞星一道站在角落里小声叽叽咕咕。
“……当真?悦姐并未留在王都,直接回了屏城?”
得到朋友的消息,岁行云很是开怀,看着飞星那满脸大胡子都觉顺眼极了。
飞星叉腰抖腿,得意笑道:“那还能有假?我办事你大可放心。当初你拜托我帮你留心着她,我自与无咎说好的。上月她入缙后,沿着细沙江直奔屏城,带了两名护卫、两名侍女暂时赁屋居住。似乎有意将卫氏祖宅重新购回,在接洽现今的屋主。”
卫令悦死遁远走后,对她那远在苴国的父族来说就已是一个遇难身亡的外嫁女,无足轻重,唏嘘几声便可遗忘。
但她回到了屏城,回到了先祖最初的来处,干干净净丢掉了苴国王族的一切,孤独沉默却实实在在做回了“屏城卫氏”的一员。
“那她与现今的屋主接洽得可顺畅?屋宅购回了么?在当地可曾遭受刁难排外?她缺钱么?”岁行云连连发问。
飞星还未答话,正与伏虎说话的李恪昭倒是退了一步,反手就送她个脑瓜崩。
对千里之外的卫令悦就如此上心,他成日在她面前晃悠却没得过这番关切。
“人家缺不缺钱,你管得上么?穷得叮当响,却说得像要慷慨解囊一般。”李恪昭暗自饮恨,冷冷声咬牙。
岁行云莫名其妙挨了这一记,脚尖动了动,却到底没敢踹他。“谁说我穷?我可有一袋金瓜子!”
就是年初进蔡王宫遇见卫令悦的那回,李恪昭为了让她在观战活人棋博时下注玩,随手给她的。
李恪昭回眸冷笑:“呵,抱歉,那是我的。”
“你不都给我了?难不成还好意思要回去?”岁行云如今与他相处日渐随意,时常都不记得使敬称了。
“好意思啊。我是你主君,又不是你夫君,做什么对你那么大方?”李恪昭有日子不曾得空与她抬杠,很是怀念扯小姑娘发辫的感觉。
岁行云撇了撇嘴:“也对。回头还你。”
她不再搭理李恪昭,拉着飞星走远些,接着嘀咕:“别听公子打岔,没那袋金瓜子我也不穷的。你帮我再留意着,若悦姐当真缺钱,记得告诉我,我能帮她凑。”
“你怎么凑?”飞星好奇,上下打量她,“平日里也没见你多阔绰啊!”
“我财不露白,你懂个鬼。当初离开希夷山时,族长还给了我硕大一块火齐珠,”岁行云随手比划了约莫有半颗瓜大的惊人形状,“有这么大。”
火齐珠这玩意儿在当世算是稀罕物,谁也不知希夷岁氏究竟从何源源不断得来。
但通常世面上的火齐珠都不大,拳头大小一颗就能要价千金之数。
飞星两眼发直:“你哄鬼呢?!世上哪有这么大的火齐珠?便是你真有,这价钱怎么喊?怕不得拿一整座城池来向你买,谁要得起?”
“咳,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这下轮到岁行云得意抖腿了。
她指了指先前被李恪昭踢过两脚的那个乌漆大木箱:“喏,就在那箱子里呢。需用钱时,我切吧切吧再雕成各种小物件,分开卖不就成了。”
过分得意的下场就是没控制好音量,又被李恪昭给听了去。
他再度回头,不怀好意地冷冷一笑:“呵,还是抱歉,那是我夫人的嫁妆。你又不是我夫人,凭什么动它?”
岁行云被噎得脑子卡住似地,整个人仿佛被堵进了个死胡同。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既她不认“缙六公子妻”这身份,只是李恪昭下属,似乎还真没道理去动“缙六公子夫人”的嫁妆?
直到飞星与伏虎、朱雀相继离去,府库中又只剩下李恪昭与她二人,她还没能从那死胡同中绕出来。
岁行云站在那原样封箱未动过的乌漆大箱子前,眼巴巴看着,满心全是纠结。
李恪昭在旁点数金银,口中漫不经心地轻笑:“想好了么?认主君还是认夫君?”
“我这人,是不会轻易为钱财反水的,”岁行云握拳,深吸一口气,“但为了那么大一颗火齐珠,或许……可以。”
李恪昭原只是故意逗她,以为她只会毛炸炸跳起来与自己理论而已,万没料到能从她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他吃不准她这是何意,顿时心音大乱,紧张地瞪着面前那箱金子,咽了咽口水,竖起了耳朵。
岁行云痛下决心似地闭上眼:“公子,若我只今日暂时做一会儿‘夫人’,等把这箱子搬回南院就不做了,可否?”
这真是个厚颜无耻的提议,她都被自己震惊了。
然而,李恪昭的回应比她厚颜无耻得多:“可。不过,总得叫声夫君来听吧?”
作者有话要说:李恪昭:我,逻辑鬼才李恪昭,成功为自己赢来了“一日夫妻”的光荣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