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出几种图案,淡淡说道,“不过大白进阶过十几次,经验丰富,没事的。”
可悟打了个喷嚏,苍白着一张小脸:“合虚期之后,还有大乘,那才是生死门。”
夙冰抬起头,皱眉望他一眼:“你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可悟苦笑一声:“再寻不到小僧要的东西,小僧怕是要客死异乡了。”
夙冰纳闷道:“你到底在找什么?”
“太乙玄真。”可悟犹豫了下,还是说道,“夙施主可曾听过?”
名字听着有些熟悉,夙冰怔愣片刻,惊讶道,“三卷天书的下册?”
可悟有些无奈的微微颔首:“小僧本名叫韩简,北麓丹鼎门下弟子,是一千年后太乙玄真的主人,为了躲避一个大魔头追杀,迫不得已才打开了此神器,谁知道却将我送来了一千年前。”
夙冰手里的阵法大全“啪嗒”落地,眨眨眼道:“你的意思,你是从千年之后来的?”
“恩。”可悟极认真的点点头。
“所以,你知道我们的事情,不是因为你开了天魂?”
“对。”
之于神器的力量,凡人可能无法理解,但对修士而言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夙冰嗯了一声,又问道:“即便你来自千年之后,为何知晓我们那么多隐秘之事?”
可悟一拍储物袋,一颗灵珠渐渐升入半空:“我有珠珠。”
那颗灵珠闪了闪,一阵白光过后,化为一个小女孩儿模样,只有拇指大小,背后生着一对儿翅膀,劈头盖脸地骂道:“你怎么什么都说了!脑子有毛病吗!”
可悟缩了缩脖子:“夙施主不是坏人。”
“但她也不是什么好人!”珠珠不满道,“谁知道会不会起什么歪心,杀人夺宝!”
“不过一个器灵,也敢出言不逊。”
见夙冰微微蹙眉睨着她,可悟赶紧道:“夙施主勿要动气,珠珠口无遮拦惯了。”
珠珠愈发恼火,掐着腰怒道:“姓韩的!我哪里口无遮拦了!”
“此灵珠是个什么宝物?”夙冰曲指一勾,便将珠珠捏在手上,拇指恰好按在她的脸上。
“知珠。”可悟回的老老实实,“可知人前世今生,因果善缘,但每用一次,都必须耗损修为。如今小僧的修为,已经无法再驱使它了,若是夙施主喜欢,便赠你罢。”
夙冰明显感觉手里的小东西浑身一僵,她笑了笑,松开手,任由它离开:“不必担心,我对它没有兴趣,知道的太多,并非什么好事。”心里却又将小和尚打量一番,此人简直就是个翻版元宝,气运也太他妈好了吧!
……
又过了半年,邪阙终于从死关出来了。
先前夙冰一直怕他进阶一个大境界后会有异象发生,泄露他们的行踪,但邪阙出关之后完全没有一点儿声息。他的修为已经高出夙冰太多,夙冰没有办法探知他的境界,还以为他进阶失败了,很久之后才知道因为真龙血统与神龙一脉相承,除非飞升不会引发天象和天劫,这也是他之前一心想要提纯血统的原因。
而他出关后的第一句话却是:“阿夙啊,老子得再借你一些精火之力。”
夙冰当场就愣住了。
等上了榻同他掌心对掌心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想歪了。
他所谓的借,是将自己的妖力输入夙冰体内,再由夙冰运行一个大周天,同自己的灵力混合成一体,然后反输入邪阙体内。这是一种最基本的双修方式,若是两人体质互补,修为差距不大的话,修炼一刻钟便能抵得住十几天。但夙冰和邪阙修为差距太大,邪阙的妖力极为强横,强行挤入夙冰的丹田几乎快要撑爆,因此邪阙不敢释放太多妖力,必须自行分解之后再进行输入。
两人修炼了一个月,夙冰返还回去的力量,少之又少。
这样下去根本就行不通。
辟雷珠在头顶盘旋,夙冰累的有些虚脱,邪阙的修为没见涨,她倒是厚实不少,待一个周天运行完毕,她一睁开眼睛,视线微微一滞。兴许是被辟雷珠熏烤的过热,邪阙居然把外袍给脱了,裸着上身。
那天只顾着折腾双修的事儿,夙冰根本就不曾好好看他一眼,今个儿仔细一瞧,这家伙化形的身板儿还真不错,属于那种穿上衣服显瘦、脱了衣服有肉型,但又和体修的大块头不同,总之曲线就是刚刚好。
夙冰挑了挑眉毛,将视线向下移了移,什么都还没看见,对面的人突然就把眼睛睁开了。
“你不专心。”邪阙微微蹙眉。
“我已经尽力了。”夙冰说的是实话,在这样下去她真要虚脱。
收了手,邪阙烦躁的歪在榻上:“究竟怎样才能打通我的大乘一脉?”
夙冰低头沉思片刻,说道:“不如还像上次一样,用阴盛阳衰采补**吧?让我将你采补了,如此吸回来的力量将直接化为精气,而不必经过丹田分解,然后再返回给你,这样比较稳妥,反正你是妖修,也不怕采补。”
邪阙嘴角抽了抽:“别再跟老子提你那什么采补**了。”
夙冰说完才想起那天的情形,尴尬之余,讪讪笑道:“你是怕被我将阳气采亏么?”
邪阙倏地坐起,端了端身姿,嗤笑:“不是我说你,你有那本事么?”
“是你没有本事才对吧?”夙冰故作镇定,像讨论家常一样,说道,“这种男欢女*的事儿,不是你有本事,我才有本事的么?你若真有本事,我会把一**子**全给你喂下去么?足足二十几颗呢,呵呵,你可真有本事。”
“老子……”邪阙有些说不出话来,其实那晚发生了什么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直到他早上清醒过来看到现场和身体的反应,才清楚发生了什么,因此随便夙冰怎么说,他都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微微涨红着脸道,“谁让你趁我昏过去的时候……时候……做这种事情?”
“嗬。”夙冰真是懒得说他,掉脸转去一边。
面对她这种反应,邪阙不禁有些开始怀疑自己,但还是硬着头皮道:“老子怎么没本事了!当年多少女妖修拜倒在老子的脚下!老子当年……当年老子……”
“不就一个魅千萝么?”夙冰淡淡扫他一眼,“还有谁?”
“还有……”邪阙正在想名字,忽然发现气氛不怎么对,一道惊雷劈下来,冷汗淋漓地道:“你少听鸣鸾瞎说!我和阿萝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红颜知己而已,对,红颜知己!”
“阿萝阿萝叫的这么亲热,你有没有同她双修过?”
“没有!”
“你有没有觊觎过她?”
“没有!”
“那你有没有本事?”
“绝对没有!”
夙冰神色淡然地点点头:“早承认不就完了么。”
邪阙舌头顿时打了结,暴躁的抓了抓头发,拉着一张苦瓜脸倒床不起,他再争辩恐怕又是一个恶性循环,夙冰摆明了是要整他,被人压制一头又不敢反驳的感觉,真是不爽啊,不爽啊!
只能吼道:“老子要睡觉了,你快给老子滚!”
夙冰今天是同他杠上了,直接躺下:“要滚你滚。”
“不滚是吧?”邪阙霸道的将一条胳膊架在她脖子上,夙冰也不遑多让,翘起一条腿砸在他腿上,石榻小的不行,两个人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宣布占有,最后石门“砰”的被人一脚踹开:“你们在干嘛?”
两名一把年纪的高阶修士,只顾着斗气,居然连结界破了都没在意。
抬眼一瞧,小凤凰正站在门外。
凤凰血统高贵,哪怕没有一丝修为,打小便能化形,他如今已是两三岁的小男孩儿模样,只是因为杂交的缘故,背上的双翅还不曾退去。没等两人有所反应,他已经奔了进来,煽动翅膀朝床上一跳,挤在两人中间:“原来是睡觉呀,我也要同你们一起睡。”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了。
躺好之后,小凤凰问:“老不死的,我爹他究竟去哪了?”
邪阙揉了揉他的一头红发:“去了仙界办事,很快便会回来。”
小凤凰又转过头,望向夙冰:“娘亲,是么?“
夙冰一时有些语塞,颔首道:“恩。”
烈火鸟死的时候,它才破壳而出,理应什么都记不得。夙冰以为他对鸣鸾的印象也不会深到哪里去,但父子血缘总是断不了的,哪怕邪阙将他视为已出,生父尚在,总是不一样。
小凤凰将脑袋抵在夙冰胸口,呼吸渐渐趋于均匀。
同邪阙修炼了一个月,夙冰累的够呛,这会儿也有些乏了。
静谧中,忽然听见邪阙淡淡说道:“从前我初有实体之时,因为无父无母,半魔半兽,妖修杀不死我便说我是怪物,将我赶出南疆。后来我辗转去了北麓,被道修抓住当宝物拿去拍卖所拍卖,先后换了十几个灵兽宗主人,他们并非养我为灵兽,只是想要探究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本事。整整一百六十六年零七天,他们所用的手段,便是现在忆来,都不由齿冷。”
夙冰微微怔愣,倏忽想起当年在洛仙时,她意欲拿邪阙来试验真话石,他那过激的反应。
“后来呢?”
“老子灵智半开,虽然懵懵懂懂,但渐渐开始有了力量,先后令他们被心魔困扰,爆体而亡。”邪阙微微勾了勾唇角,看似在笑,眸子却死气沉沉,“之后,老子如过街老鼠一般四处躲藏,饿到皮包骨头宁肯吃自己的尾巴,也不敢出去偷食物,即便如此,还是被其中一名死者的族人抓住,当时鸣鸾正好奉了师傅之命下界寻我,甚至都没有出手,仅是露出原形,便令那些修士奉若神明,将我拱手相赠。
当时老子就在想,凭什么大家修为差不多,年纪差不多,又同为妖类,他就这么威风凛凛的?”
夙冰莞尔一笑:“这就是你总欺负他的原因?”
“如何是欺负?”邪阙不满意地瞥她一眼,据理力争,“老子是为他更加茁壮成长出一份力,时不时阴他一把,让他知道人心险恶,妖心一样险恶,不要一味的一根筋,总把老子当做可以过命的兄弟,以为老子喊他一声师兄就不会害他,你快瞧老子牺牲是有多大?”
“……”
夙冰摇了摇头,邪阙解释了几句,令她更加糊涂,总之这两只妖修的感情,她是越来越无法理解。
她在考虑,等他进阶大乘之后去找黑煞救人,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之前她肯为邪阙出生入死,是因为一切由她而起,她不愿意欠人什么。但还清邪阙这份恩情之后,他再做任何事,都是他自找的,他找死,他是在找死,自己有必要跟着他一去送死么?
夙冰并非怕死,只是觉得此事与自己无关,她这条得来不易的性命,其实她稀罕的紧。
于是她淡淡道:“大白。”
邪阙轻轻“嗯”了一声:“怎么了?”
犹豫片刻,夙冰还是说道:“你不妨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就让我用采补的方式罢了,对你对我都好,等你进阶大乘之后,我想回北麓去,师傅一定在四处寻我。救不救鸣鸾,那是你的事情,我帮不上忙,也不是很想帮忙。”
邪阙抚着小凤凰的手稍稍一抖,狭长凤眸微微眯起,寒光几乎能将夙冰冻僵。
其实就算她想帮忙,邪阙也不会教她插手。
他早已想好了法子,将她骗走。
但此话从她自己口中说出来,实在冷漠到近乎绝情。邪阙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他以为,他在夙冰心里也是有一定地位的,而且地位还不低,况且……况且他们还有了肌肤之亲,今日看来,他果然是天字第一号的自作多情。
她心里从来只有她自己,不过一具夺舍来的躯体,她又岂会在意?
挥手设下一道结界,他将小凤凰整个托入半空,自己则攥住夙冰的手腕,冷冷道:“你就如此着急的想要摆脱我?不管我去送死也好,飞升也罢,只要再也不来烦着你,你就开心了?”
夙冰瑟缩了下,望着头顶黑沉沉的石头,强调道:“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与我无关……”
“好,好的很。”
邪阙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暴跳如雷,他看上去无波无谰,但夙冰却觉得自己仿佛掉进了万丈冰渊,冷入骨髓。
其实有一句话,夙冰哽在嗓子里一直没有问出来。
因此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也不知到底在偏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