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导游女郎、‘咸水妹’、酒吧间女、魔镜子女郎、赌台同鸦片馆的女招待、弹子房陪打‘弹子’的一部分小姐、裤带松的小部分舞女,高级的交际花,等等。”
丁小开说:“这样讲,变相出卖肉体的人也蛮多。”
阿福说:“变相**全是看了钞票就两条大腿叉开像个大字的大字辈女人。嗯,我还讲错了一点,‘咸水妹’不是变相***是硬碰硬正宗的半洋派***她们夜晚活动在朱葆三路及外滩一带,兜搭男人,其中有广东人、福建人、安南人、高丽人、日本人。她们的嫖客,主要是外洋轮船上的水手、海员、外国大兵、驻扎租界上的高鼻头陆军。她们个个着洋装,夏天是短裙露大腿,头发烫得像鸡窝,蓬蓬松松,嘴唇涂得血血红,香粉、眼膏、胭脂、指甲油、头油、腿粉,化妆品用得一样不缺。伊拉人高马大的多,漂亮的少,专靠化妆,年纪都不会小于二十五岁,不然,小开,你想,一个个虎背熊腰身体像水牛的外国水手,他们远航到上海,上了岸,对‘色’字饿得不得了,见了女人个个好。不到二十五岁以上的女人,接待他们,怎么会吃得消!咸水妹,一般都有派司(营业执照),验身体也比较严。”
丁小开说:“这样讲,咸水妹是货真价实的正牌**啰。我有时白相,晚上开车过外滩,是看见有这种样子的女人。”
阿福说:“咸水妹的打扮,另有一格,上海滩自成一派。这是她们自创的商标、招牌。你注意看,就能心领神会。吃准她是咸水妹,她们都能讲上海话、广东话、福建话、洋泾浜英语。”
丁小开说:“上海白相女人有这样多的名堂,我闻所未闻。还有哦?”阿福说:“我还忘了一样,咸肉庄上的打底大姐,冒充‘人家人’(良家妇女)。”
丁小开说:“这,我不懂,人家人还要冒充?”阿福说:“咸庄又称‘台基’,专门替姨太太、寡妇、不生男孩找种的女人,喜欢小白脸的风骚荡妇,拉皮条、介绍男朋友,让男女双方,开心开心。去白相的男女客人,要有熟人带路,咸肉庄老板,都是女的。比如,小开,你去,她替你介绍,她用电话或专人召唤女方。让女方秘密先看男方,女方称心,再让男方看女方,男方也满意,两厢情愿,老板娘安排房间,两个人‘落胃’(开心)。咸肉庄老板,两面收钞票。男嫖女,女嫖男,各人出钞票,大家平等。大家白相。不过,有时候,咸肉庄一时召唤不到合式的女人,或者男方看女方不称心,老板娘为扎牢这个男客,不放走生意,希望男客下趟光顾。那时候,老板娘就用上打底的备用品大阿姐,她们都是经过挑选漂亮想钞票的女人,冒充‘人家人’会客。这时候,男方花的钱,咸肉庄老板娘同备用品双方分成拆账。如果,打底的阿姐,是老板娘买进的姑娘,专门用来冒充的,当然,收男客的钱,老板娘独得。这种冒充‘人家人’骗男方的打底阿姐,实际上是**的变相。不过咸肉庄有个奇怪现象,大家以为,或者‘老蟹’(指年老女人),成了姘头,女人倒贴小白脸。那么,小白脸还可能嫖进钞票,小白脸不但交桃花运,还交发财运,财色两旺,发家致富。近来,咸肉庄这个行当,在跳舞厅兴起之后,已经没落。在舞场,男男女女可以直接选朋友,虽然如此,但是咸肉庄台基,对中年女人,还有用场,优点是秘密安全,保险不会有‘仙人跳’。上海滩不单是有钞票的男人碰得到,有钞票的女人照样也碰得到,全世界都会有。在台基结识的男女,经过几次相会,大家晓得底细,以后就可以到旅馆开房间,不再给老板娘冤枉钱了。”
丁小开说:“上海白相地界的女人,听你讲,太可怜了!出卖肉体,让老板发财,就算是自卖自得,也要让巡捕同白相人,分吃一份血,得了花柳病,倒要自己出钞票看医生,呒没钞票就医,只好拖了等‘翘辫子’(死)。”
阿福说:“所以啰。上海白相地界可怜女人太多了,你要可怜是可怜不完的。小开,读书才是你个正经,出钞票白相,问心无愧,但还是少白相,不要入迷。”
丁小开说:“趁董事长不在家,你陪我到堂子去见识见识,好哦?”阿福说:“我劝你不要去见识,这种坏见识,不见识为好。小开,十二点多了,该休息了。”丁小开说:“你再不回去,家主婆会请你吃牌头了。明朝会,我明天约你。”
夜已深了,阿福离开丁信诚,轻手轻脚地走出了丁公馆。银白的月光洒在上海滩的贫民区上,到处都有蟋蟀凄切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空中,此时,阿福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今晚他与丁信诚所谈及上海滩上的**生活,真怕带坏了丁信诚。阿福的心乱极了。他的心似一张无形的网,把这个夜晚所有的景物和世间的邪恶罩在里面,在阿福的眼里,上海滩一切事物都是那样丑陋,人是那样的虚伪。这也许就是上海人的秘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