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向来是单打独斗,从未遭到过败绩,今日联手对敌已是破题儿一遭,被人打得只守不攻更是匪夷所思之事,骇然汗下。
风清扬顷刻间攻出几十剑,身形展动挪移,如影似幻,已将剑术和步法提至极境。
但这五人无一不是一流高手,尤其贺子路一对判官笔得自名家真传,若非风清扬手中倚天剑太过锋锐,诸多挡、格、砸、崩之类对付长剑的招数不能用,非得大战二百回合左右方能定胜负。
五人均觉太不公平,对方宝剑上占的便宜太大,可自己一方是五人联手,任谁公证,都要断定他们一方占尽便宜,殊不知虽名为五人联手,可地方窄厌,每次能递上招的仅有三人,可风清扬剑出如电,飘闪如飞,五人几乎同时遭到攻击,欲撤不能,稍有疏虞便有利剑穿身之祸,五人圈子逐渐被风清扬剑光笼罩,愈缩愈小,大有壅塞之弊,出手间反要防着别伤着自己人,招数上的威力又减了三成,各个心中连珠价叫苦不迭。
厅中群豪逃过大劫,暗自庆幸之余,又目睹这番大战,直看得目眩神迷,挢舌不下。
起初尚担忧风清扬孤木难支,而自己等不免复入虎口,无不手心里捏把汗。
待看了几十招,风清扬剑光如幕,将五人纠缠罩住,竟以一己之力围住五人,如狼驱羊般,都不禁心痴神醉,手舞足蹈,不知身处何地。
此际方知什么叫作武功,自己那点三脚猫的庄稼把式,着实不堪一提,若遇到风清扬这样的高手,哪能挡住一招,又不禁万念俱灰,往日争强斗狠,扬威立万儿的雄心尽皆抛到爪哇国去了。
慕容雪悄立一旁,更是芳心提到嗓子眼里。一双妙目瞬也不瞬地盯着战局,她本欲上前助战,但六人穿梭往来,刀光剑气激得尘土飞扬,一丈之内无人能站稳。
遑论加入战局,心中喜怒忧惧也无丝毫,全副心神都盯在那把紫光闪烁,盘旋如龙的倚天剑上。
风清扬抢攻近百招后,心地一片空明,随手挥洒,独孤九剑的诸般奥妙法门、细微变化便在脑中展现出来,越战越是心平气和,反无初战时的怒气填膺了。
渐渐地几乎忘记了这几人是残忍凶暴之徒,全心沉浸入剑道中,许多从未想过,从未见过的精妙招数泉涌而出,似乎不是自己使剑,倒是剑在自行飞舞,自己不过随顺其势而已。
这恰如王羲之书《兰亭序》,或是张旭酒醉狂草一般,又如大画家大诗人蓦得灵感,随笔挥洒,不求其工而自工,不求其妙而自妙,巧夺造化,成为希世珍宝。
殊不知独孤九剑玄奥精微之处正在于斯,独孤九剑有“破剑式”、“破刀式”、“破枪式”、“破鞭式”、“破索式”、“破掌式”、“破箭式”乃至“破气式”,那是融天下各门各派武学于一体,尽数破解之,而自身亦是以天下最高武学为基底。
不立一法而破万法,是以虽云独孤九剑,实无剑招。
全凭施剑者悟性奇高,临机而断,从无生有,衍化出万千变化,克制敌招,灵珠在握,纵横自在,罔不如意。所生剑招亦如羚羊挂角,香象渡河,无迹可寻。
是以这套剑术虽妙绝无伦,却罕有人知,历代精于此术的更寥若晨星,只因这套剑术择传人綦严,若非禀赋奇佳、天资特异的人不传。
其他各派剑术俱有招有式,即使根器迟钝,亦可循规蹈矩,渐修而习,纵不能尽得神髓,期以二三十年苦功,也能得其皮毛,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也。
设若习此独孤九剑,不能将诸般诀窍融会贯通,心领神明,岂但贻笑方家,适足以取祸丧生,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了。
风清扬东一剑,西一剑,浑无章法可寻,嗤嗤剑声中,一片微紫的剑气将贺子路五人裹住。
贺子路五人懊丧欲死,原本以为他这般急风骤雨地抢攻,支持不了太多时刻,内力自然不敷,只消他内力衰减,剑招一慢,便不能同时兼攻五人,那时五人联手反击,纵然他宝刀锋锐,亦不能将周身上下遮护得滴水不漏。
孰料风清扬剑招愈发愈快,剑上嗤嗤破空声愈形尖锐,剑身隐约透出寸许蓝色剑气,显是内力逼发之故,堪堪打至二百招,内力非但不见衰弱,反似陡然间增长了十年功力。
剑招更是愈出愈奇,幻妙无方,如长江大河,滔滔滚滚,永无止歇。
贺子路五人被打得左支右绌,险象环生,苦不堪言。起始尚是五人围着风清扬,虽被他攻得招架不迭,无力还击,勉强还是个合围阵式,到得此时,不知不觉间,竟尔被风清扬一柄剑圈到一处,反是风清扬一人合围五人了。
若非声言此乃生死之搏,五人早就弃剑认输了,势逼此处,说不得唯有苦苦撑持下去。
要知独孤九剑实乃集天下剑术之大成,博大精深,妙合天机,饶是风清扬悟性绝高,先前又得段子羽这等明师阐释指导,也不能尽悟其玄赜妙谛,充其量不过略得其仿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