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然的地位,也决定了自己在对待他的事情上畏首畏尾,除非犯了谋逆之罪,否则不可能真的杀了他。
赵国和秦国或许是同一个祖先的基因的缘故,一直以来都崇尚私斗,而且比之秦国,有过之而无不及。赵国人在私斗上的表现,一个是对外表现出的豪侠之气,所谓慷慨悲歌之士,大抵就是指这一方面了。
另外一个方面,就是内斗不止,而且内斗还多出现于稳定之时。譬如赵桓子和赵献侯之争,赵武公儿子作乱,赵成侯和赵胜之争等等,无不将这种内斗之争表现的淋漓尽致,而对赵国的损害,又岂止一星半点。
且不说赵雍早就对赵成加以提防,单单就是上述历史教训,就足够他引以为戒了,所以赵毅的黑衣密探,给了赵成足够的关注。特别是赵成的寿宴上,部分宗室大放厥词,让赵雍异常愤怒,对于赵成,也多了一份忌惮。
当了这么多年赵王,赵雍开始明白了非黑即白这个词的可笑。自己努力推进变法,无非是希望通过造就一批新的利益者,对赵国的权贵阶层进行换血,虽然耗时很长,却安全的多。
不过政治这个东西很奇妙,没有一个人是完全孤立的。新的利益者为了进入权力中枢,总会不自觉的和旧的贵族搅在一起,形成新的利益链条;而旧的贵族们则希望稀释新权贵阶层的利益来反对变法。整个朝堂都是一片浑水,这也是为什么从去年开始,赵雍的改革陷入了泥淖的原因:新旧权贵的交叠。
难道,真的要行阎王手段吗?
赵雍将乐毅送来的情报放在手中把玩很久,最终拿起笔批复道:“准其所请,以钱财挑拨韩王怒火,静待其先行发兵。”
紧接着,他取过赵成的公文,继续写到:“拟提请三国出兵拱卫王畿,望韩王许之。富丁同去。”
当赵成将这项提议提请韩王仓的时候,韩王仓和韩国大臣们面面相觑,既惊讶于赵雍的妥协,又对这个提议充满了矛盾。参与吧,相当于再次成为了赵国的马前卒,不答应吧,赵国和魏国若是一意孤行,自己似乎也没有能力阻扰。
赵雍准确的把握了韩国人的心态:臣服于强者,又想保持自己的独立性,这才让韩国人习惯了首鼠两端,游走于秦、赵之间。不得不说,这和申不害变法的后遗症有关,这位崇尚“术”的改革家,让韩国人醉心于权术,却忘了最根本的自强之道。
无论如何,三国出兵是一种姿态,表示了三国一体同心的决心。如果说之前的邺城会盟仅仅是一种表态的话,那么三国出兵王畿,就算是向所有人都做出表示:三国之后将一起行动。这是一枚苦果,韩国也必须咽下去,只不过这样恐怕会迎来秦国更大的报复。
于是,赵成等人高高兴兴的带着赵韩联姻和三国出兵的消息回邯郸的时候,韩王仓是满脸的无奈和愤怒。
车队蜿蜒在狭窄逼仄的道路上,中间的几辆却破败不已。公子稷站在车头上,已经能够看到函谷关斑驳的城头,和滔滔不绝的黄河水了。到了此时此刻,他的心情还在上下起着波澜,成为继承秦王之位的兴奋感,一路上昼伏夜出的刺激感,都让他既兴奋又害怕。
这一路上,若不是白起、魏冉极力护其周全,他根本到不了宜阳大营。若不是甘茂亲自护送,恐怕自己也是凶多吉少。如今到了函谷关,危险就少了一半吧。
与此同时,咸阳的城头,一脸豪气的公子壮剑眉斜插云鬓之中,手扶着宝剑,望着函谷关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本就高大魁梧,又长得英俊不凡,早年的军旅生涯,又让他多了一些沉稳,丝毫不同于年轻时的狷狂,到和死去的秦王荡颇有些相似。
不一会,一个宦人小跑了上来,在公子壮面前停下。
“有消息了?”公子壮问道。
“是。”宦人低声说道:“太后传来消息,那些人已经到达函谷关了。太后问公子,接下来要如何安排。”
公子壮点点头,“告诉太后,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是。”那宦人知道此事关系重大,也不耽搁,径直离开了城头。
“嬴稷,你的命真大啊。某派出去十余波刺客,都未能伤你分毫。”公子壮喃喃的说到,“不过,进了函谷关,没了护卫,你又能如何保护自己呢?”
他的嘴边,露出一丝狞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