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锦辰摇头,答道:“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是只发现了药有问题。”
岑思卿听了丁锦辰的话,神色中又添了几分警惕。他挺直了背,身体微微前倾,深吸一口气问道:“可会有暴露的风险?”
“殿下无需担心。”丁锦辰回答道:“您可还记得,去年卑职刻意留存下来的药渣?”
经丁锦辰的提醒,岑思卿回忆起自己此前被兰英下毒之事。当时,是丁锦辰协助卫凌峰查出药中的冰蚀毒,救了他一命,并留存下来了那些药渣。岑思卿与丁锦辰的视线相会,两人心照不宣的意会到了这应对之策。
丁锦辰随即向岑思卿躬身拱手:“卑职早几日已察觉到了不妥,便趁人不备,亲自将之前留存下的药渣,掺杂了一些在五殿下的药渣之中,暂时可鱼目混珠,乱人耳目。卑职未禀先行,还请殿下恕罪。”
听到经丁锦辰的这番话,岑思卿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他的眉头微微舒展,眼中闪烁着一丝欣慰。
”可日后...”岑思卿心中的郁结只是稍解片刻,他又立刻蹙眉咳嗽了几声。
“日后自有日后应对的方法。”丁锦辰上前一步,将岑思卿扶起身:“眼下,殿下应先养好身子,再想计策也不迟。”说着,他将岑思卿扶至寝室,然后又喊来了素荷伺候岑思卿休息。
“丁御医。” 临行前,丁锦辰又被岑思卿叫住:“还有一事,需要丁御医费心。”
丁锦辰俯身来到岑思卿身旁,听岑思卿在耳边对他嘱咐了几句。丁锦辰听命,行礼应了下来,然后退了出去。
在房门关上的瞬间,丁锦辰神情沉凝,显得思虑重重。
* * *
夜色渐浓,细雨霏霏。
岑思卿渐渐沉入了昏睡之中,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全身止不住地瑟瑟发抖。发热的状态让他感到如同置身炙烤之中,而喉间传来的咳嗽,更是让他身体的每一根经脉都随之颤抖。
素荷焦急地为他擦拭着湿透的额头,眼中充满了担忧。屋外,卫凌峰三人也一直守在门口,听见屋内传来岑思卿急促又略带虚弱的咳嗽声,眉头紧锁,心中充满了忧虑。
此时,岑思卿的意识仿佛深陷在浓密的迷雾中,他的脑海里充斥着无法辨识的幻象和混沌的画面。每一次的咳嗽,肺部传来的抽痛都如同巨浪翻涌,将他推向无边的黑暗深渊。
昏沉的意识令他仿佛在一片虚无中飘荡,他感觉自己漂浮在无边的湖面上,周围弥漫着潮湿的气息。但很快,他便陷入在一片茫茫的梦境之中,无法自拔。
在梦中,岑思卿想挣扎着起身,但病痛却将他牢牢地困在了床榻之上。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轻唤着他的乳名:“卿儿”。
岑思卿认得,那是他母亲——荣妃的声音。岑思卿的心头一震,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儿时。岑思卿在梦中的病榻上微微睁开眼,看到荣妃温柔地向他走来。她的容颜如昔,温和的目光充满母爱,正是岑思卿在心底深处一直怀念的模样。
“娘亲……” 岑思卿轻声喊着久违的称呼,眼眶泛红,仿佛一切的苦楚和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他伸出颤抖的手,欲要触摸母亲的面庞,却又在空中停住。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但令岑思卿没想到的是,荣妃也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刻,岑思卿感受到了母亲手掌的温暖。尽管是梦境,但这份温暖和安慰,让他感到一阵无法言语的幸福,令他在病痛中找到了一时的安宁。
床榻旁,素荷看着睡梦中的岑思卿,脸色苍白,嘴角轻启,皱着眉,用异常虚弱地声音呢喃道:“娘亲....孩儿...好难受... …娘亲...别走...” 说完,一滴泪珠顺着岑思卿的脸颊滑落。
素荷看着昏迷中的岑思卿,长长叹息一声。
岑思卿的呓语和眼泪,令她心疼不已。她深知,六岁便失去母亲后,这位七殿下遭受了多少磨难。平日里,素荷看得出来岑思卿是在故作坚强,如今在梦中,他终于得以将自己的思念和痛苦一并抒发出来,素荷内心为他感到了一丝安慰。于是,她小心翼翼地帮岑思卿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岑思卿突然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
素荷一惊,原本想抽回手,但看着在梦中不断呓语的岑思卿,触及了她内心的柔软之地,令她不禁停下了动作。
这一夜,素荷就这样守在岑思卿的床榻前,握着他的手,直到岑思卿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直到窗外的天空微微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