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她是不是收了钱。
她以为老妈应该会稍微慌乱一下,为这笔不该收的钱。
可是没有,甚至有种最后胜利仍然属于她的骄傲感。
“还是陈健懂事,知道我们养大你不容易,你觉得我们这些年养你不应该拿这笔钱么?”
邓钰从来没觉得电话的声音刺耳,可就在这句话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受不了地挂了电话。
悲伤几乎如洪水猛兽一样立马就将她压垮了,她跨出的那一步,也终于还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给遏制住了。
在那一刻,邓钰好像才想明白。
她待的这个深渊,根本就没有出口。
陈健再收到关于邓钰的消息时,是公安局打来的,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邓钰的女孩。
没来由地,陈健立马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认识。”
电话里是冰冷而公式化的语句,陈健却像一下就失聪了一样,一个字也听不清,脑袋就像要为他规避危险一样,不停地只是重复着三个字——不可能。
陈健见过很多样子的邓钰,印象最深的是坐在公交车站的时候,发呆看着对面车站的一对母子,眼里是羡慕和渴望。
那一下,有什么就戳中了陈健的心,让他很想问问这个女孩,是不是有什么不太好的遭遇。
后来,邓钰也偶尔有难过的时候,但很快他都能哄好。
只是所有的样子,都没有躺在太平间里的邓钰让他觉得陌生和害怕。
原来人在极度绝望和痛苦的时候,不是撕心裂肺地大哭,而是像被一座大山压垮了一样的无声哭泣。
那种哭,是无可奈何和不愿接受,是理智和生理的最大博弈。
陈健甚至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跪在柜子那儿,是他能够离邓钰最近的距离。
明明躺在这儿的就是他最熟悉,最爱的女孩,可为什么她不看自己一眼呢?
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喊邓钰的名字,甚至开始祈祷如果这是梦的话,麻烦让他快点醒来。
作为旁观者的林霖,实在有些不忍心往下看了,瞥了眼在身边的女孩。
“后悔么?”
女孩却好像没听到,只是低着头看着那个为自己哭泣,到最后双目失神的男孩。
林霖看到她在哭,她知道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女孩会为了他们的未来再坚强一点的。
女孩死了之后,她爸妈就开始闹起来了,先是找到了公司,说他们一个好端端的女儿,怎么平白无故就没了。
李琪因为和邓钰走得近,所以公司特意派了她去,就看见李琪冷哼了一声,“为什么没了,你们自己心里不清楚么?”
李琪的一句反问,先是让邓钰爸妈愣了一下,然后就看到邓钰母亲炸了锅一样叫道,“什么清不清楚?好好的人到了你们公司没了,你们是不是要给个说法?”
李琪向来是个沉得住气的人,不然也不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上,但是面对邓钰母亲一口一个“交代”一口一个“赔偿”,李琪的肺都快炸了,所有理智也在那一瞬间崩塌。
指着邓钰爸妈破口大骂,骂他们颠倒是非,骂他们吸人血,吃人肉,现在还要出来丢人现眼,总之是把邓钰爸妈骂得啥也不是。
这次调解自然是以失败告终,但是公司也不想把这个事情闹得太大了,只说出于人道主义,加上邓钰确实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所以赔偿六万块。
这笔金额一出,邓钰老妈就成了被踩住尾巴的母老虎,逮着谁都要痛骂一顿,更是召集三五亲朋好友,到处宣扬邓钰的公司是怎样一个无耻又不负责的破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