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准备好了,露期就跟着魏南絮一起回了宅院。
看到这些牌匾上都没有他的名字,魏南絮的心中不免生出好奇。
“你有和别人说,你姓江吗?”
魏南絮话中的意思,露期都明白。
他用温润的声音回答:“现在还不是时候,需再等等。”
等惠妃的孩子出生,等镇北侯离开了京城,等他自己……
“那你知不知道,你的父亲真的有通敌吗?”
“这事儿过去了近二十年,查是不好查的,那时我年纪也小,目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当初参家父叛国的人,如今已经死了。”
十几年前的仇恨在心头滚了千百遍,如今可以很平静地说出来。他笑了笑,语气温和,慢声说:
“你见过的,余府,我已经报仇了。”
露期在了结他们的时候心中并无负担。
十几年前,他第一次杀人。
长相俊美在地位低微的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谁人来了都想摸一把。他的师父,正是看上了他的皮囊才认他做徒弟。
那一夜,那盏茶,他就再没了师父。
雄黄和砒霜真的可以无声无息间置人于死地。
死了一个太监而已,宫中没人会在意。
提拔一个补上空缺便是。
而这,正是他向上爬的第一步。
起初,噩梦不断。但在或亲手或间接了结挡路的人后,心中的害怕渐渐消失了。
他杀的第一个人,是为了自保。
后面的,是为了活着,为了自己活得更好。
可能这很自私,但同时,这很现实。
毕竟这个时代,人命如草介,别人的命是,自己的命难道就不是了吗?
露期闭上了眼睛,他害怕从对面人儿度眼里看到对他的惊讶、失望、厌恶……
本想瞒着的,可那是她的问话。面对她,但求用心不求无过。
直到,头顶上有一个软软的手在来回的抚摸,他知道,她没有怪他。
露期睁开了眼睛,眼睛有些朦胧,可能是太阳即将落山,有些看不真切。
:我这是在做梦吧!好像梦一样呢……
露期犹豫着,还是伸出了手,他将她的手从自己的头顶拖下,用自己的手轻轻将她的小手包裹住。
他弯下腰,低着头,将它放在眉心处,又缓缓下移。
魏南絮感受到露期大手传来的温度,很舒服,又感受到了他的呼吸,挠得手痒痒的。
“我若是你,也会那么做,虽然有很多事情我不懂,但既然别人欺负了我,不管是因何种原因,结果都是我被欺负了。既然被欺负了,哪有忍气吞声的道理。再说,又哪来的是非对错。”
他将它在鼻尖停留,停留了很久,这段时间他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般平静,砰砰乱跳。
他在想,自己到底可不可以……亲她?
十年了,她才回来,幸好自己还活着,幸好自己活得还好……
十年了,他在等着,原来十年她就回来了,他本以为要等一辈子……
十年了,他无数次想她,自知自己不配,但控制不住思绪飘飞……
十年了啊……
想着想着,露期的手继续向下移动,然后慢慢放开,将她的小手捧在手心,薄唇慢慢靠近,轻轻地亲了她的手一下。
果真是奶香的味道,薄唇感到了香甜。
魏南絮被他的动作搞得有些懵,虽不知道这是何意,但她心中很是喜欢。
“轰隆隆——”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闪过一道极其明亮的闪电,紧随而至的雷声震得人心发颤。
魏南絮也被下了一跳,抬头看天,看到晴空一片万里无云,脸一下子就黑了。
露期倒没有被这声音吓到,但被面前人儿的表情吓到了。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膝盖一软便跪了下去……
魏南絮的脸更黑了。
露期的心更慌了。
周围的番子看见这一幕,心中大惊,连忙也跟着跪下,心中这暗道:这这这…这跪着的人…人人人…是司公吧!?我们跟着跪也没错吧??!
魏南絮和露期此刻不在一个频道上,一人正生着自家父亲的气,一人正惊慌失措地害怕对面的人儿。
“你怎么又跪下了。”魏南絮一把将面前跪着的人儿扶起,心中则是更加生父亲的气。
这晴天一雷,真是叫人讨厌。
“叫你的人都起来。”
露期急忙站起,有些慌乱,直接让手下退下。
他紧张兮兮地望着魏南絮,刚刚是他没有控制住自己,想着,就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正欲扇第二巴掌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勒住,动弹不得。
他抬眼望去,入眼的事魏南絮满脸无奈的表情。
露期已感觉不到了疼,他怔怔地看着她,不敢动,更不知道该怎么办。
魏南絮一脸肉疼地用着所剩寥寥的灵力,治疗着面前人儿刚刚给自己弄出的伤,心中对自家父亲更是气恼。
露期只觉得脸颊微热,并没有多想。
他在等待魏南絮的话,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只是心中已给自己判了死刑。
“你怎么打自己呀!干什么那么傻!唉,都怪我父亲,把你吓着了,你没事吧?对不住啊。”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可他却一脸不可置信。
露期怀疑自己刚刚那一巴掌,把自己的耳朵扇坏了。
魏南絮一脸无奈,道:“家父心眼小儿,我替他在这儿给你赔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