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魏南絮夹菜的时候,余光瞥见露期手腕处待着的水蓝色手链,前言不搭后语地问了一句:“你还戴着呢?”
露期吃饭的手微顿,后才反应过来,放下了筷子,将手链解了下来。
“姐姐说的可是此物?”
见对面那人边吃边点头,他的心中也松快了不少。
“此物是在姐姐走后发现的,我心想应是姐姐留给我的东西,就一直戴着。”
他想了想,继续道:“有些时候不能戴,也会贴身放着。”
魏南絮道:“这个是我生辰时,阿爹送给我的,我那时候觉得你年纪小,又叫我姐姐,便将它赠于你了。”
她夹着菜放在嘴里,嘟囔道:“你留好它便是,别人向你讨要也不要给,这东西会对你有帮助的,虽然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用,但你慢慢摸索便是。”
魏南絮有些苦恼,她没摸索出来这东西到底有何用,便照搬了父亲的话。
露期立刻从椅子上坐起,躬身行谢礼:“谢谢姐姐将如此重要之物赠与我,我定会好好珍惜它。”
魏南絮点了点头,“你家桌子怎么那么长啊?说个话都不方便。”
露期面露尴尬,他昨夜吩咐下人要备长桌吃饭,是因他怕自己冲撞了姐姐。
没想到姐姐竟不喜长桌。
他叫停了在桌边侍候吃饭的下人,自己接过他们手里的碗筷,快步走到魏南絮身前,那意思是:我来侍候你吃饭。
魏南絮自是没看出来,还以为他要换个位置,她指了指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道:“坐那儿。”
露期的动作一滞,才发觉是自己误解了她的意思,忙命下人搬来椅子,坐在了她手指向的地方。
魏南絮拿帕子擦干净嘴巴,微微向他倾身,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露期不敢推脱,听话地将手伸向她。
魏南絮将两指放在他的寸关尺处,学着郎中的模样把脉,以前她都是那么救人的。
虽说她不懂医术,但那只是做做样子。
灵气入体,包治百病。
灵气的形式太多了,天地之力是,她的功德之力也是。
虽说现在还很少,但给他探查一番也是好的。
先知道他身体的情况,等未来富裕起来再治。
只是,魏南絮的眉头越皱越紧,看得露期心中不安。
魏南絮放开了他的手,一脸凝重得看着他,问道:“你的身体怎么回事?”
露期被她这一问给问懵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只听对面的那人儿又问:“你怎么和寻常男子不同?”
露期的脸色瞬间变了,有些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听说过,厉害的郎中只要一把脉,就能将你的身体看个通透。这也是为什么他不舒服时却一直不敢去看太医的原因。
“你怎么和寻常男子不同?”魏南絮又一脸认真地问了一遍,丝毫没觉得这问题有什么不对。
周围侍候的下人们早在第一个问题炸响的时候便匆匆退了出去,厅中只余下两人。
见露期不说话,魏南絮自言自语起来:“你不会是精怪化形的吧?”
她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真相,一拍大腿,凑上前去,问:“你是什么精怪呀?是树怪吗?看你又高又瘦的,对不对?”
她围着他转了一圈,道:“能化形的精怪少说也得千年了,你要不要入我麾下,跟着我混,保你吃喝不愁!”
魏南絮越说越离奇,听得露期心头发颤。
魏南絮说的并无道理,像她阿爹早年间就收了一只驴子到麾下,每次化形到世间,都有那驴子的身影。
可能是幼年时的影响,她觉得骑驴子的阿爹很帅,这也是为什么她喜欢骑驴而不是骑马的原因了……
见露期始终没说话,魏南絮不免自我怀疑起来:难不成是我猜错了?
在她的观念里,男人就是男人,女人就是女人,精怪就是精怪,而露期这种情况,明显不是男人,又不是女人,自然而然地被归入精怪这一行列。
这也是为什么,魏南絮的父母强烈要求她亲自参与世间生活的原因……多少年了,她光游山玩水吃吃喝喝,什么都不懂,这哪儿能行!
露期叹了一口气,他早就认命了,但他不想让魏南絮知道自己的残缺,前几日虽然向她说了经历,已经下过一次决心了。
谁知她竟不知道……
原来这几日,她都将他当成了正常男人那样对待……
魏南絮听见露期叹气,望了过来,一双眼睛闪着好奇的光,等待着他的答复。
露期又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只是声音微微发颤:“我不是什么精怪。”
魏南絮的眉头皱了皱,她的三观被颠覆了,正想开口反驳,但被露期的话打断了。
他露出了一阵苦笑,接着不紧不慢道:“昨日我给你说了宫刑,这便是宫刑。”
魏南絮还是不明白,不是她傻,也不是她笨,因为在她以往几千年的观念中,根本没出现过这个词语。
就像小孩子学习新的东西,刚开始学,哪怕要学的很简单,但小孩子从来没有接触过,会觉得很难,学习起来也不容易。
但学会了,又会觉得很简单,会想:当初的自己怎么那么笨呢!竟连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
露期官场沉浮了那么多年,一眼便看出了她的疑惑,狠下心,又开口道:“我不是什么精怪,我以前是男子,只是宫刑过后,就变成了这样,懂了么?”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世界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要自己揭开自己的伤口,递到别人面前,让别人撒盐。
只是魏南絮不通人事,但看到露期流露着自嘲的表情,心中也有些替他难受。
魏南絮伸手揉了揉露期的头发,安慰道:“没关系,都过去了,你只是生病了,但你现在是我的病人,我能把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