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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帮你?”
看着面前哭得涕泪交加的连细妹,沈婧语曾经在宋家那段小媳妇儿般的日子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被使唤,被看轻,被歧视……甚至走的时候这个曾经的婆婆都没有正眼看过她,更不用说说句挽留的话了。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应该感激宋昊承找小三和我离婚,这样我才能拥有现在的一切?”
连细妹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这个前儿媳妇一直都是温婉的,脾气极好的,从来没有见过她表情这么冷硬的时候。
她讷讷的,“我不是……”
“嘴上没有说,可你心里就是这么想。”
沈婧语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当初是谁说我是不能下蛋的母鸡,又是谁迫不及待恨不得把我赶出家好迎着怀孕的小三进门。曾经构成的那些伤害,我不计较但不代表会冰释前嫌。你儿子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去劝他?就因为他生病叫了我两声我就得去看他,那如果他说现在要我回去,我是不是就得屁颠屁颠地回去?你们把自己当什么,又把我当什么,真觉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
连细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她这辈子在家里要强惯了,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正面顶过她,而且还是曾经对她毕恭毕敬的前儿媳妇。
一时间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几乎是恼羞成怒地上前了一步,“你……你以为你嫁了个有钱人就了不起了?再风光还不是二手货一个?你婆家面上不说难道背地里就不会看不起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你以为你现在脱胎换骨了,也就你那个眼瞎的老公,捡了块破布还当成了宝……”
一反刚才哭得可怜无比的样子,连细妹皱纹横生的脸上满是憎恨,一双浑浊的老眼恨恨盯着她,越说越往前,几乎要把沈婧语逼到角落里……
终于,一道颀长的身影隔在了两人中间,挺拔的身形将沈婧语牢牢挡在了身后。
“说够了?”
冰冷不带温度的声音打断了连细妹咄咄逼人的动作,她脚步一顿,抬头便望见一张沁着寒霜的俊脸,两束凌冽的眸光直直落在自己脸上,薄唇抿成了一道直线,正是刚才坐在沙发上的那个样貌英俊的年轻男人。
连细妹被他冷若冰霜似的眼神看得一怔。
不过她很快回过神来,到底仗着自己年纪大,对方不过是个小年轻。她脖子一仰,肆无忌惮地哼了一声,“我教训我儿媳妇,你又是谁?”
“儿媳妇?”
男人声音越发冷了几分,“你确定?”
明明年龄都能给他当妈了,连细妹却被这气势逼人的一眼看得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声音也结巴了一下,“我……前儿媳妇。”
“你也知道是前?”
男人微乎其微地扯了下嘴角,眸中一片森然。
“你算什么东西?又有什么资格说她?倚老卖老就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私闯民宅,不怕被公安机关拘留?”
连细妹瞬间瞪大了眼睛,“你,你别想吓唬我。不要以为我老太婆什么都不知道?说我没资格,那你又是谁?凭什么管我?”
“我是谁?”
顾飞展哂笑一声,还没开口,旁边的杨媚儿已经看不下去了。
“大婶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啊?电视新闻报那么多,你居然不知道他是谁?还当着人面把人家老婆骂得那么难听……”
双手环胸,杨媚儿扫了老太婆一眼,在连细妹茫然的视线中缓缓解释,“咱们市最有钱的企业,顾氏物流、名邦地产……再不行你买菜会去超市吧,惠好连锁超市你总晓得了吧?”
顿了下,她看着连细妹摇了摇头,“我刚说的那些都是顾氏集团旗下的分公司。人就是顾大老板的小儿子,也就是婧语现在的丈夫——顾小少爷,这样说你总知道吧?”
连细妹一双老眼倏地瞪大了。
前面那些公司名她没听懂,却独独听清了“顾”这个字。
视线落在面前气质高冷的年轻男人身上,她终于反应了过来。
顾小少爷?那个有钱的富二代?全市首富的小儿子?前儿媳妇再婚的对象?
怪不得,刚才远远看着就觉得这年轻人气度不凡矜贵出众……
一颗心沉沉往下掉,连细妹一张老脸瞬间涨红了。
她刚才做了什么?
当着他的面骂沈婧语是二手货,还说他眼瞎捡了块破布当宝……
一张老脸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连细妹讪讪地说:“我,我刚才……”
“我听见了。”
顾飞展面无表情地看向她,微点了下头,“如果我没记错,你儿子是在锐创电子吧?”
“?”
连细妹一愣,下一秒便听见他十分平静地说,“既然不想上班,干脆以后不用去了。”
什么意思?
连细妹眼神一紧,看见面前年轻人微扯了下嘴角,“不用谢我。刚好,公司是我舅舅开的。”
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连细妹只觉得一阵腿软,差点站不住脚,嘴唇颤了颤,“顾,顾小少爷……你不能这么做。”
无视她刷白的脸色,顾飞展语气轻描淡写,“每个成年人都应该为自己说的话和做的事负责,我不会追究你刚才骂我妻子和我的那些话。不过强扭的瓜不甜,既然你儿子这么排斥这份工作,我想我舅舅也不会强留。”
顿了顿,他的声音更加平和,“而且……身体状况不好,似乎也不适合上班。建议还是先放下工作,把病治一治。”
“我……”
连细妹几乎要哭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招惹到自家儿子老板的外甥。
抬起手“啪”一声打在自己脸上,一边说一边抽,“都是我嘴贱,是我欠抽,不该说那些难听的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老太婆一般见识。求求您,千万别和您舅舅说,昊承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
顾飞展冷睨了她一眼,“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不等他说完连细妹便一脸迫切地望向他身后的沈婧语,“婧语,我错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太自以为是,不该那样说你。求你和顾……和你老公说一声,原谅我这个老太婆的嘴欠,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涕泪横流,苍老的面上终于染上一片懊悔。
“都是我们老宋家有眼不识泰山,是昊承那傻子没有好好珍惜你,我们今天变成这样都是我们活该,要不是我当初那么苛刻对你,要不是我纵容昊承,我们家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呜呜呜……求求你了,家里还有那么多贷款,昊承真的不能再失业了……”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沈婧语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你儿子的事和我无关,你求我也没用。他要自甘堕落,没有人能救得了他。一个人做错事不要紧,做错事了不懂得反省却一味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这就是你们宋家的一贯作风。求人不如求己,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以后大家各走各道,互不干扰。”
停顿了一下,她明媚的丹凤眼中带了点儿冷硬。
“当然,如果再来骚扰我,那就都别想好过了。”
轻轻挽住身侧男人的手臂,她的语气带了点儿很淡的自豪,“毕竟,我丈夫还是挺疼我的。”
站久了,腰有些酸,沈婧语刚动了一下,一只大手已经帮她撑住了后腰。
顾飞展眼中渐渐回暖,轻柔地扶着她的腰,语气早已没有了刚才的冷漠。
“该回去了。”
连细妹脸上还挂着泪,几乎无法相信面前对妻子温柔的不可思议的男人,就是刚才气势凌厉咄咄逼人的那个豪门小少爷。
直到看着他们夫妻二人和另外两人告别,看着男人自始至终都小心翼翼护着沈婧语离开。
连细妹才终于完全确定,那个过去被他们嫌弃的儿媳妇,他们再也高攀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