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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暮瞧着向老大,又抬起头长久地注视着段然的脸,似笑非笑:“你真是变了。”
段然低头笑笑。一楼
“人啊,有了喜欢的人,就有了软肋,再不能像以前一样豁得出去。”
段然眸色幽深:“蒋姐说什么?”
“没什么。”
“冤家宜解不宜结。”段然看着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向老大,说,“多个仇家,不如多个朋友。”
“你在我身边十年,我看着你长大,我会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蒋暮看着他,眼睛里一点一点放出冷光,“我蒋暮最怕的,就是没有仇家。”
段然澹澹道:“那是我自以为是了。”
蒋暮将枪丢给身后的男子,又从他手中接过湿巾,擦了擦手,漫不经心地问:“你为什么会在绵阳?”
段然说:“我不在绵阳,我在南充,接到电话赶来的。”
“你在南充?”
“南充是我老家,蒋姐不会忘了吧,我闲着没事,突然想回去看看,有什么问题?”段然似乎不大高兴,冷着脸问。
蒋暮望着段然冷厉的眼眸,微微一笑:“没问题。”
被拧断手腕的向老大还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哼唧,蒋暮听着心烦,皱了皱眉。
段然看着她的眼色说:“接连爆出枪声,一会警察过来了,让他的人带走吧。”
蒋暮将湿巾丢在地上,若无其事地瞟了向老大一眼,没说话。她没指示,也就没人敢动。
“从前听你说,在找一个人,找到了吗?”她问。
“还没有。”
“是个什么样的人呐?”
“朋友。”
蒋暮笑起来:“你段然也有朋友?”
孝然揣摩着她这话问得古怪,又听到段然说:“有一个。”
“你们关系好么?”
他顿了几秒,说:“还行。”
“找到之后带来瞧瞧,我给你把把关。”
“好。”
他们有一会儿没说话,仓库突然静下来,偌大的一个空间更显得寂静空荡。
蒋暮想起离开l市之前,接到电话,手底下的人说段然从出租屋搬走了。
她并没有多意外。
段然这张嘴,果然靠不住。
嘴上诚恳地说着跑不动了,一转眼又跑个没影儿。
“为什么搬家了?”蒋暮停了一会儿,双眼盯住段然,目光犀利霸道。
段然沉默了下,说:“我哪有家?”
他的语气,好像是充满疑问,又好像在给自己的疑问一个肯定的回答。听得蒋暮心中一动,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家”这个字,是段然的心结,更是埋在他心中的一根刺,他在外头漂泊这十几个年头,总觉得他时时想起家来,却又无家可想。
蒋暮双手放在大衣兜里,换了一种轻松的语调:“南区的出租屋,住得好好的怎么搬了?”
“我不是去南充了吗?”
“躲我?”
“要是躲你,今晚也不会来,蒋姐多心了。”段然的表情无比认真。
蒋暮眼睛扫了扫一旁的孝然,问:“不是为了她吗?”
“曲孝然?”段然没看孝然,他眉头微凛,澹漠说道,“蒋姐应该知道,我从前在街上跟人打架的时候,街边煎饼果子的小摊我都会招呼一声走远点,怕连累无辜。”
“是挺无辜的。”蒋暮别有深意地一笑,“那我呢,我无不无辜?”
段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这么躲着我,我无不无辜?”蒋暮望着段然,明明是质询的语气,脸上却还保持微笑。
段然不答。
“你过去叫我一声姐,我心中高兴。可现在你怎么不乐意了,铁了心要跟我一刀两断?”
段然沉默。他表情平静甚至冷澹,只有一双眼睛透着黑亮的光。
蒋暮对自己有怎样的心思,他是知道的。她愿意做他姐姐,他就一辈子为她挡刀挡枪;但在爱情这场戏里,位置已经留给了别人,不可能让除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占据,出演。
蒋暮想要转换角色,也得问他段然乐不乐意。
而他,不情愿,不乐意。
既然如此,悬崖勒马,这样的收梢,本是最好。
半天的安静,段然终于抬起头笑笑想要说什么,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拿起接听,只是一个推销电话,简单地应答两句,挂掉了。他把手机放进兜里,整整衣领,对上蒋暮一双沉静却蕴含深意的眼睛。
“还要开车回去,我先走了。”
蒋暮盯着他的眼睛,问:“还回l市吗?”
段然说:“回。”
“回去以后到家里看看,老爷子想你了。”
段然知道蒋暮说的“家”是蒋家,她口中的老爷子正是蒋暮的父亲。听说他这几年身体不大好了,一直坐着轮椅。
他说:“好。”
蒋暮看了眼孝然,又问:“她呢?”
段然不去看孝然的脸,他语气平和且漫不经心:“蒋姐看着办吧。”段然一摊手,“跟我无关。”说完转身离开。
蒋暮望着段然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好啊。”她说着,叫了一声:“阿生。”
身后的男子立刻上前一步。
“放人。”蒋暮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孝然,注意到她双手还被绳子紧紧绑着,于是亲手给她解开。她将绳子扔在地上,说:“你这个邻居,真不解风情,既然他不愿意送你,只能我找人送你回去了。”
“谢谢。”孝然目视前方,看着消失在夜色中那个人影,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