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跟季家的恩怨是他的伤口,这道伤口太深,里面有亲生母亲的痛苦,还有他一家几口的命。
自他知道真相,二十多年来,这个伤口一直流血从没结痂。那种疼在梦里都忘不了,这辈子也不会好。
他看着眼前的茶杯。
杯沿氤氲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许睿道出肺腑之言:“以后你肯定会后悔曾经那么伤害过她。因为她就是曾经的你呀,都是无辜的孩子。我不希望你报了仇却下半辈子在悔恨中度过。当初是季常盛...”
慕靳裴打断她:“你刚才说你过得不好不坏,什么意思?”
许睿言语中透着无奈:“你别转移话题好不好?”
慕靳裴把茶杯放到嘴边,太烫,他又挪开,没喝。
许睿感觉自己越界了,当然,她也不可能改变他。
谁都没办法让他忘了仇恨。
“不打扰你了,我回公司还要忙。”她微微欠身,抓了包离开。
“许睿。”慕靳裴对着她背影喊了一声。
许睿的手已经搭在门把上,她驻足但没转身。
慕靳裴声音很轻却字字带着不容拒绝的绝对强势:“走出这间会客室,之前你知道的一切,都忘了吧。给季氏的局我不会损害瑞琛集团分毫,你就安静做个旁观者,别去同情谁,也别插手我的任何决定。”
许睿用力握着把手,最终一个字也没说。
门关上,脚步声远离。
慕靳裴一个人在会客室坐了许久。
茶凉了。
裴钰认识许睿,许睿在m.k任职五年,是慕靳裴的得力助手,后来辞职回国,说是要继承家业。老部下遇到上司叙叙旧,很正常。
裴钰看看时间,这都快一个小时过去。
她关上电脑,喊来储征,“靳裴跟许睿还在聊?你去问问靳裴,要不要我安排餐厅,晚上请许睿吃饭。”
储征:“许睿早就回去。”他只能撒谎:“慕总在会客室接电话。”
裴钰一听是接电话,她示意储征:“喊靳裴回去,车上一样接电话。”
储征只好去敲门,敲了三下里面才应声。
慕靳裴还真在接电话,不过跟工作无关。“明天周末,我休息。你几点到画室?”
听到画室两字,储征都不用猜,老板是要去找季星遥。
不知为何他竟然想到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可老板出了名的冷血无情,对许睿都能做到感情上的决绝,况且是认识没几天的季星遥。
即便这么想,他心里还是隐隐不踏实,老板这样天天按时到画室打卡,不管是出于什么打算,也是过于殷勤了。
慕靳裴收线,瞅着储征,“来北京一个多星期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储征:“......”
这是提醒他,他心不在焉走神了。
慕靳裴吩咐道:“明天你不用跟着我,去跟季常盛的竞争对手多走动走动。”
储征请示:“要不要适当投资季氏的对家?”
慕靳裴穿上风衣,“可以合作几个亿的项目。”
储征了然于心。
裴钰已经从楼上下来,在大厅等慕靳裴。“一个电话打这么久?”
慕靳裴:“又跟我爸聊了会儿。”在给季星遥打电话前,他的确接到了父亲慕温怀的电话。父亲问了问母亲的近况。
父亲还说,过段时间也想回国看看。
裴钰没接话,打岔:“今晚妈妈亲自下厨给你做宵夜。”
慕靳裴欲言又止。目前为止,他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父亲和母亲好好的,无论感情还是身体健康。
裴钰关心道:“最近跟星遥怎么样?代理合同到底谈不谈了?”
慕靳裴答非所问:“妈,今晚还是我给您做宵夜。”
母子俩都无奈一笑。
谁都有不想触及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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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一轮清冷圆月挂在半空。离月亮最近的那颗星,孤单又醒目。
季星遥关了卧室的灯,靠在窗边看夜景。
她住在四十多层,这栋公寓最顶楼。父亲把这一层都买了下来,张伯住在隔壁。她喜欢高层,不管是画室还是住所。
家里格外安静,静到这世上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慕靳裴约她明天去画室,要把欠她的那幅花瓶静物画补给她。她又要放母亲鸽子,答应了母亲去舞团看排练,天天答应,次次爽约。
季星遥拿起手机,向母亲请假,改到后天过去。
尹荷只回复一个表情图:【(微笑)】
季星遥也笑了,【妈妈,我不是故意要放您鸽子,我真的有事要忙。】
尹荷:【妈妈懂(微笑)】
季星遥保证:【后天我肯定过去。】
“我说的对不对?她是最不靠谱的孩子,你真指望她能痛痛快快跟你去舞团?”季常盛叹气。
尹荷把手机放床头柜,摁着面膜才说话,“我现在就担心她恐惧社交,宅久了不愿见人。”
季常盛何尝不是,他还担心女儿以后连婚姻都排斥,嫌结婚麻烦。
他问老婆:“你身边有没有合适的跟星遥差不多大的男生?找个人品不错又开朗的男生带她一块玩,说不定慢慢就能克服她心理上的恐惧。”
尹荷一时没想到,“你不是朋友多?”
季常盛:“改天我问问老唐和老齐他们。”
尹荷手机又震动,还是季星遥:【妈妈,晚安,爱您和爸爸。】
尹荷:【早点睡,晚安。】
季星遥已经躺床上,但不困。
她索性开灯,找出纸笔开始构思下一幅作品。
窗外,孤星伴月。
这座城市渐渐安静下来。
第二天,季星遥比平时早起床,研究化妆耽搁了不少时间,到画室楼下已经快九点。昨晚她跟慕靳裴约了九点半,谁知,他已经在等她。
慕靳裴今天穿黑色风衣,通身散发着矜贵又不怒自威的气质,往那里一站就是一道养眼的风景。惹得这栋写字楼里今天来加班的女人,一步三回头。
她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大概都在讨论他。
慕靳裴没注意从他旁边经过的那些女人,目不斜视看着前方,季星遥今天穿了长裙,搭配焦糖色风衣。
今天的样子就跟那天穿白衬衫不一样。
她百变,可邻家可性感,可清冷可温暖。
季星遥走近,在她晚到说抱歉之前,慕靳裴先开口:“是我记错了时间,以为八点半。”
两人一起进大厦。
慕靳裴手里还有一个手提袋,季星遥瞅了一眼,没多问。
“我的印章。”慕靳裴主动回答。
季星遥浅笑,“今天有幸一睹真容。”
看来他是打算一天就要把那幅静物画搞定。她没看过他的作品,不知道他是什么级别水平。
电梯里就他们俩,过于安静。
慕靳裴:“下一幅作品有没有思绪?”他主动找话说。
季星遥点头,“最近在尝试化妆,找不一样的自己,等找到三个最好的状态就开始动笔。”
慕靳裴侧身,看她的脸。季星遥被他看的眼神无处安放,他总喜欢看她的眼。
“这个妆跟前几次都不一样。”他说。
季星遥:“今天是焦糖色的妆。”
慕靳裴不懂化妆,没细聊。他问起:“还是画自己?”
季星遥视线落在数字键上,语气轻松却言辞犀利:“我也想画别人,特别是别人的背影,我心心念念望穿秋水,可人家看不上我的水平,没办法,只能自己做自己模特咯。”
慕靳裴又被内涵了一番,她口中的这个别人指的就是他,他拒绝当她模特她到现在还记仇。
数字跳到52,电梯停稳,门缓缓打开。
季星遥先出去,慕靳裴看着她愉悦的背影,他的头不疼了。刚才在楼下见到她时,头疼就缓解不少,这会儿彻底不疼。
这一次次,只要见到她就能忘了头疼,‘巧合’这个理由好像也解释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