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氏和菘铭浩的那么沟通了一次,也不是全然没有效果的。菘铭浩开始思考她说的病因。他这么高傲的一个人,除了事业,很少反思自己的错误。但这一次,他例外了,偷偷的去找向医生。
菘母还蒙在鼓里,事到如今,菘铭浩决定将事实告诉妻子。
冷冷清清的菘府,两人在吃晚饭,很少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是菘家的家规。
饭罢,阿姨来收拾桌子,菘铭浩夫妇二人坐在沙发上,电视随便定了一个台,在演家庭剧。
坐了一会,菘母给菘铭浩泡了一杯上好的龙井茶,递给他,问:“你有心事?”
夫妻这么多年,丈夫的一言一行,小到一个眨眼,一个抬眉,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菘铭浩接过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阖眼,抿了一口热茶,敛去笑容,看着妻子说道:“阿菘他……”
做母亲的,一听儿子的名字,当下心就一紧,“他出什么事了?”
菘铭浩看了看厨房,阿姨已经下班走了。
茶也不喝了,放下茶杯,双手撑在自己的那个膝盖上,低头,思量片刻,回道:“这孩子,患了病……”
菘母却笑了,“噢,你说他喜欢许嘉嘉就是病啊?”伸手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宽慰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是你太老土了,那不是病。”
妻子说的话,就像蜜蜂蛰了菘铭浩的心,刺刺的疼。
菘铭浩眼里的光逐渐暗淡,脸上的神色也深悔莫测,用了一种很轻很无奈的语气说:“他……多重人格……和许嘉嘉在一起的,是另外一个菘蓝……”
菘母立刻面如土色,但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怎么可能,你瞎说什么。”
是肯定句,用于安慰自己,把事实推出去。
菘铭浩重重叹口气,哑声苦笑:“我骗你做什么,我跟医生谈过。”
同样是久经商场的女人,菘母却比颜氏道行要高。虽然心里的恐惧使得寒气从她的脚底直接灌入胸口,背脊像贴着冰块,冷得想发颤,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沉重冷静的。
“医生怎么说?”
菘铭浩铁打的汉子,但在短时间内,亲眼目睹儿子和男性抱在一起,接着是被外人告知儿子有心理疾病,再到不得不面对……这一连串的冲击,已经让他疲惫不堪。良久,菘铭浩才涩然道:“说是从小惹出的病。”
菘母冷静:“嗯?”
菘铭浩眉心一紧:“童年造成的心理阴影,导致分裂出第二人格,报复……我们……”
哪有儿子报复父母的道理?
菘母面无人色,背脊上的冰块仿佛在此刻化了,人微微颤抖,努力的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们……”
菘铭浩点点头,“是,你没听错,我们。”
菘母的脊梁彻底冷了:“那许嘉嘉?”
菘铭浩沉默了好一阵,才说话:“也是真的……”
桌子上的热茶早就凉透了,一点气也不冒。
外面的夜色灰蒙蒙的,这是深冬才有的景象。
月亮藏在层层云朵之中,想出来,又不想出来,时不时偷窥一下凡间,看了一眼,觉得无趣得很,又躲进了云层中闭目养神。
天气冷了,也就没有了虫鸣鸟叫。
深冬的夜,除了静,还剩下沉。
菘母转了下眼,跟丈夫对视:“所以,另一半,是?”
“对,同性恋。”
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菘母原本并不介意儿子喜欢男人。时代在发展,人的天性也逐渐得到很好的释放,一起都是合理的。
菘母:“那现在怎么办?”
菘铭浩的脸色早就拧成了一团,看不出痛苦还是麻木,淡淡道:“我也不知道……”
菘母提醒他:“你不是和医生谈过吗?他怎么说?”
一提医生,菘铭浩就更气了。
什么庸医,说的都是没用的废话。
“让我们理解,支持,还有……道歉……”
菘母整个人到倒在沙发上,陷入短暂的失神后,神情变得陌生,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菘铭浩看不懂的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说:“道歉是吧,道歉就能好吗?”
两人都是商场中响当当的人物,一辈子也没跟什么人低过头。血浓于水,跟儿子低头,也不是难事。可夫妻二人尚没认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菘母又问:“为什么要道歉?”
菘铭浩极不情愿开口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把他玩具给扔了,还动手打了他……”
妻子还是不理解,“谁家教育孩子不是软硬兼施?”
菘铭浩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攥成了拳头,重重的打在沙发扶手上,看着地板,目光凌厉:“他在学校,被同学打扮成女孩子……”
他觉得难以启齿的事,说出来之后,也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痛苦。
这一下子就牵出了菘蓝被校园欺凌的事情,菘母都要疯了,她不知道,她竟然不知道。她声色俱厉地质问丈夫。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菘铭浩的眼睛红了,是恨,“担心伤心的人,我一个就够了。”
母子连心,菘母的心好像一块光亮亮的玻璃顷刻之间碎了一地,一片片扎着她的五脏六腑。这种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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