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还清了。”
“他有没有和亲戚吵过架?包括他的亲戚和你娘家的亲戚。”
“印象里有过几次,”秦诗卉再次回忆起来,边想边说:“不过感觉不能算吵架吧,就是有时意见不同,声音会大点。”
“动过手吗?”
秦诗卉连连摇头:“当然没有。”
齐宏宇又问:“他平时会不会带人回家里?包括朋友、同事之类的。”
“会,”秦诗卉回答,接着又再次摇头:“但不是很多,偶尔有人上门,坐到差不多饭点他都会招呼着出去吃饭。”
说到出去吃饭,齐宏宇想起刚刚秦诗卉还答过,黄梁柯赴饭局或者应酬什么的,包括同学会和喜酒满月酒等都不会带上秦诗卉,便问:“你呢?”
秦诗卉抿了抿嘴,脸色略略有些难看。
齐宏宇眉心再次拧紧。
虽然这个问题问了出口,但他也并未意料到是这个结果。
从家里招呼客人出去吃饭竟都不带上秦诗卉?
赴宴应酬什么的,不带上媳妇还可以强行解释为场合不合适,但招呼客人吃饭都把妻子抛下,确实说不过去了。
感受到齐宏宇的目光,秦诗卉反应过来,强笑道:“我不喜欢饭桌那样的氛围,自己在家弄点吃的挺好的。”
齐宏宇毫不掩饰的看了她几眼。
眸子布满血丝,眼袋略肿,眼角泪痕未消,鼻头仍旧通红,但泪水早已没有了,也许久都没再看到她哽咽抽搐。
见状,齐宏宇再次暗叹,随后点点头,没再追问下去。大抵已经有判断了,没必要戳穿秦诗卉,让她更加难受。
他又换了个问题:“关于你怀孕的事,他什么态度?”
秦诗卉微愣。
齐宏宇这一串问题,基本可以说是毫无章法,东一句西一嘴,看不清具体的脉络,也让她品不出具体用意。
不过她也没想太多,只以为警察问话都是这样子,一愣过后很快便反应过来,说:“挺高兴的,老来得子,加上他女儿和他关系其实不是很好,当然高兴了。”
“噢?怀的是儿子吗?”
秦诗卉微微低头:“可惜……是女儿。”
齐宏宇再次皱起眉头:重男轻女?这在耙耳朵文化盛行的山城可并不算太多见。
山城更加渴望儿女双全,当然,普遍上也难免更倾向于儿子,只是多数家庭还没有达到重男轻女的程度,至少远不如东南那片那般严重。
想到这,齐宏宇便开口问道:“得知是女儿后,他不高兴了吗?”
“表面上看还是开心的,一直说男女都一样。”秦诗卉说:“但我觉得,都已经知道是女儿了,还老强调说男女都一样,那说明他心里其实挺介意,而且还挺遗憾的。”
齐宏宇轻嗯了一声,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又问:“他什么时候知道胎儿性别的?”
“大概……五六个月,做四维的时候。”秦诗卉回忆道:“医生给了点暗示,就知道了。”
“暗示?”齐宏宇略一蹙眉,随后轻轻点头,也没问她是如何暗示的,没有意义,非医学需要的胎儿性别鉴定虽不被法律允许,但依旧太寻常了。
想了想,齐宏宇又问:“此后,他的态度存在明显的转变吗?”
秦诗卉以沉默来无声抗议,显然并不想多说这个问题。齐宏宇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恐怕刺痛她了,便也没有强求,直接换个问题,问道:“为什么要瞒着你怀孕、生育的事?”
秦诗卉面色微微复杂起来,随后忽然想到什么,反应了过来,猛地抬头看向齐宏宇,难以置信道:“你……你……”
“我怎么晓得这种事情,是吗?”齐宏宇轻呵一声,摇头说道:“你的表情、举止、反应,已经在你不知不觉中透露出了太多的信息,对我们来说已经可以推导出不少东西。”
他并没有具体解释,只在细微处对秦诗卉施加影响,让秦诗卉产生并加深他们相当靠谱专业的印象,且掐灭在他们面前耍小心机的念头。
秦诗卉脸色又复杂了好几分,而诸如悲伤、崩溃之类的情绪,却进一步在她脸上淡化。
听闻噩耗至今不过一个多小时左右,此前纯粹的情绪,现在已经很难在她身上找到了。
齐宏宇基本明确了一个判断——秦诗卉对黄梁柯感情深刻,但在这份感情当中,也掺杂了太多情爱之外的东西。时至今日,她对黄梁柯仍旧存在深深依赖,却也夹带着不少怨言。
这对年龄相差接近三十岁的夫妻,除了年龄之外,还有太多异于寻常的东西隐藏于婚姻之后。
而且,齐宏宇直觉这些东西恐怕与黄梁柯的死脱不了干系——倒也并不是说他仍旧怀疑秦诗卉,事实上他基本已排除了秦诗卉的嫌疑,他怀疑的是,黄梁柯与秦诗卉恋爱、结婚的动机不纯,恐怕背后另有隐情。
而这份隐情,与其遇害惨死息息相关。
但汪兴言又要如何解释?
压下疑惑,齐宏宇见秦诗卉仍未开口,便再次出声,问道:“能问问为什么吗?或者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秦诗卉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也不理解。我也质问过他,这是我这么多年来头一回质问他,却也没能得到回答,他只告诉我说,一定要瞒好这事,直到他认为时机成熟为止。”
“时机成熟?”石羡玉再一次抬起头。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需要什么时机,怎么算时机成熟。”秦诗卉说道:“我只觉得不能理解。当初结婚都能风风光光的办婚礼,为什么怀孕生育却不行?
同样的,我也不能接受,我自己受点委屈没什么,但我的娃儿不行,娃儿不能连个名分都没有,连个户口都不上,这让我没有安全感,让我觉得他并没有将我的娃儿当成他自己的孩子看。
对此,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以为娃儿不是他的,我当场就提出做无创基因检测,甚至做羊水穿刺,并果断行动了,确实是他的孩子,可他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