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呼……
竭尽全力奔逃。
――呼……呼……
夹雨的风狠狠地拍打上面庞,因紧张而溢出的汗水无声地滑过眼角,与冰凉的雨水相融,根本无法区分。
雨越下越大,头顶的阴云宛如倒扣的灯罩,将无法逃脱的人困死在不断拉长的黑暗里。
浑身湿透的白发少年正在艰难地前行。
从各处伤口流出的血早已被雨冲散,他的步伐着实不快,不仅是伤势的缘故,还有至此都不愿放弃的同伴的负担。
“琳……清醒一点!琳!”
他强撑起负荷过重的眼皮,不属于自己的赤色眼瞳几乎要淌下实质的鲜血,死死抓住同伴无力的胳膊,声线经过雨水的过滤,竟显露出一丝波荡的不安来。
棕色短发的少女勉强倚靠在同伴的身上,双目紧闭,即使光线暗淡,也能猜出她此时的糟糕处境。
肉眼能够看见的阴影似是匍匐在少女的体内,时不时陡然扩张,如漆黑火焰般像四周燎烧。
“唔……”
痛苦地挣扎。
这潜伏在人体内的阴影,便是一股极为凶悍、却又无法由宿主掌控的力量。
少女的意识浑噩不清,所有的精力全部用在了压制体内暴走的力量上。如果不是被同伴强撑着带走,她肯定早就会被追踪过来的雾隐村忍者抓住,后果不堪设想。
“卡……卡西……”
“先不要说话了。再坚持一下,老师肯定会察觉到我们的小队遭遇了埋伏,支援……会赶来的!”
话是这样说,但事实上,旗木卡卡西自己都不那么相信。
希望太渺茫了。
从两人执行任务,到野原琳被当做人柱力材料夺走植入尾兽,再到如今的艰辛逃离……只堪堪支撑了几日的时间。
木叶的援军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而且,旗木卡卡西无法让自己忽略:孤立无援,带着无法成为战斗力的琳,他逃脱的可能性可以直言为零。
目前的情况,最佳的处理方法,应该是――
旗木卡卡西强行让自己不往下想。
他下意识地不想抛下同伴,任何形式的失去都会戳痛心中未平的创伤。
因为,他和琳,都已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同伴了。
距离带土出事,仅仅才过去了半年。
昔日看不起的吊车尾在生命终末时展现出的勇气,在孤傲的天才心中留下了难以祛除的印记,似还掺杂了几分无法自容。
对方赠予的写轮眼还好好地待在少年充血的眼眶。旗木卡卡西记得,带土将喜欢的少女托付给了他,让他一定要照顾好琳。
他不能违背这个诺言。
他一定,要保护好琳。
一定……
――可是,做不到了!
忍者的信条中,似乎默认了任务至上这一条。
旗木卡卡西和野原琳原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而他们随即面临的,却是比任务失败还要残酷的抉择。
野原琳被植入了三尾,变成了三尾的人柱力。尾兽之力恐怖如灾祸,尽一村之力也难以阻挡,雾隐村就是想要通过控制她来破坏木叶。
身为木叶的忍者,他们必须竭力阻止这个阴谋。
琳自己也在抗争,到现在她都没有被彻底控制,就是证明。
然而……卡卡西。
他能够做什么?
在明知无法带着同伴全身而退、自己也必然会陷入险境的前提下,权衡一切,能够做的,就只有――
【杀了琳,不能让三尾人柱力落入雾隐村的手中。】
多么残酷的字样。
如果在这里的卡卡西还是以前的卡卡西,纵使有亲密的队友兼同伴的情分在,他也会毫不犹豫地杀死琳。
这并不奇怪。
在忍者的世界里,从来都不应该出现任务和同伴之间的选择,因为答案毋庸置疑。
可卡卡西居然犹豫了。
宇智波带土,这个和他的父亲白牙同出一辙的笨蛋,就是选择同伴胜过任务的“异类”。
异类给卡卡西带来的影响实在太大,让他的理智一时与突来的情感爆发了冲突,遭受了莫大的心理挣扎。
除了不安,挫败和愤怒前所未有地在拥有天才之名的少年脑中汹涌咆哮,阴影似是也侵袭到了他的胸腔。
要怎么做……
――‘卡卡西,琳……就交给你了……’
该怎么做……
――木叶,权衡利弊,必要的牺牲,避免不了……
“哗啦啦!”
雨声加大,如落珠在泥泞地面迸溅。
踉跄向前的少年几乎扑进更深的黑暗里,四周都没有光亮,根本没有进退两难这一说。
他的痛苦,全都刻印进了那一枚紧缩战栗的写轮眼中。
起于内心的挣扎。
却终结于,又短暂清醒过来的同伴缓慢地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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