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棠如一尊门神般坐在行军帐内, 即使是不被外人所见, 他也丝毫没有松懈之意。
当初将军差他来这渔阳镇对付盘踞于此的地头蛇东昌寨,他十分不愿。当前北戎挑衅无度,时刻侵扰邕州边关, 他怎么能在这种时候离开!
却不料将军说,渔阳镇一日被东昌寨霸占, 他心头便一日不得安宁。渔阳乃是广泽大后方,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又是邕州粮仓, 让区区一个土匪寨子弄成匪镇,让人如鲠在喉。
军令如山,即便他内心不愿, 也只能轻车简行从广泽赶来渔阳。
来到渔阳后, 东昌寨势力之大让他诧异。何故会被一群乌合之众把持如此重镇!更让他愤怒的是,渔阳都尉就是个吃皇粮的废物, 肩部能抗手不能挑, 做什么渔阳兵政司都尉!连兵器都分不清,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薛棠是带着气攻上东昌山的,一路打到葫芦谷外,顺利得反倒让他不痛快起来。
葫芦谷天险,百闻不如一见, 果然易守难攻。
他擅长攻城,对于这种山谷地形有点不应手。不然,就凭对面那群毫无兵士素质可言的山匪, 岂能抵挡得了他足足七日。
这七日来,他打得实在是憋屈。内心一团火都快要将身体焚尽了。他现在迫切需要杀人泄愤!
账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校尉,东昌寨那边有大动静了。”
薛棠一下睁开双目,冷冷道:“是吗。”
“您快出来看看吧。”在账外喊话的士兵可不敢进帐子,前几日那冒失鬼招呼没打就进去,直接被薛棠打死,血染得帐子一片红,到现在褪成一块块黑红色,看得人心肝颤。
薛棠提起靠在手边的斩马|刀,撩了帘子走出军帐。远目而望,一眼便看到那高高耸立的玄甲黑旗,飒飒飘扬在空中,威武生风。
从山路上行来密密麻麻,排列整齐,即使下坡也没有破坏阵列的部队,气势可观。
薛棠心中一凛,抢过副官手中的千里镜,镜头牢牢固定在那带领队伍有条不紊前进的人。
那人穿一袭从未见过的黑金玄甲,脖子以下包裹得没有露出一丝肌肤来。蓬松白翎马尾一般在脑后甩动,隐约露出耳畔金色的菱形耳坠。更细致的五官却看不那么真切了。
更让薛棠惊疑的是此人背在身后的武器,盾和……刀?且形状奇诡,不知从何而得。
薛棠正欲多看几眼,那人忽然朝这个方向甩过一个眼神。薛棠猛地放下千里镜,捂住眼,几乎感觉到自己双目被一柄飞刀割伤的痛感。
东昌寨,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一个人?!
薛棠高喊一声:“全军备战!”因东昌寨那边动静早已聚拢的士兵立马列阵而立。正欲抢在对方排兵列阵完成前先打散他们的阵型,却忽见对面立起一排上下两面巨盾叠立的盾墙来,将后方的部队全挡住了。而且盾墙推进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眨眼间就和他们拉近了将近十尺的距离。
“弓箭手放箭!”
薛棠话音落下,从他顶上飞跃至敌方的箭矢数量却完全不能让他满意。
“怎么回事?”
“校尉,咱们连日来耗费箭矢无数,现在存数已不多了。”
薛棠顿感气闷,斩马刀一挥,大喊:“排尖刀阵,给我破了他的盾墙!”
一字盾墙和尖刀人阵对冲而上,犹如两股巨浪相撞,两方均是伤亡不少。尖刀阵内不少士兵直接被巨盾压死,而过大冲击下的盾墙也破开了一道口子。
薛棠见这盾墙重新聚拢的速度很慢,料定这批军队定然配合不默契,他要抓住这一点。
“冲上去!”薛棠大吼一声,斩马|刀大力劈在一面铁盾上,那铁盾居然直接裂开一道细纹,吓得持盾之人忍不住后退两步。
尖刀人阵见薛棠如此勇猛,士气大涨,吼声震天,蜂拥围了上去。
却见那后退的持盾之人忽然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双手把持的两面铁盾轰然砸地,从他身上抽出的长|刀被鲜血染红,一滴又一滴的血液从刀剑滑落。
薛棠顺着那血色长刀看过去,只见那黑甲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庞是斑斑血迹,而声音冷然彻骨。
“退者,死!”
“我看谁敢再退!”
“盾兵,还不给我顶上去!”
刺激之下,那盾墙缺口被迅速合拢。薛棠大喊:“后退!散开!不要被包饺子!”
“箭!放!”
一声令下,从东昌寨方向飞过来铺天盖地的箭矢,此时已经不需要再注重准确度,在这样密密麻麻的箭矢攻击下,除了躲,就是死。然而薛棠却反其道而行,迎着箭矢的方向冲到了盾墙脚下,因为对面箭矢抛起的角度,反倒躲过不少弓箭的攻击。
“东昌寨,尔等危祸渔阳,还要负隅反抗?若是你们现在放下武器投降,待我禀报州牧,留你们一条性命!”
“哈哈哈,薛棠,你也学会说这些套话了吗。投降?笑话!我的字典里还没有投降这两个字!现在不会有,将来也不会有!你若不服,大可过来试试能不能砍掉我的脑袋。”
“贼子休得嚣张!”
盾墙一面一面被薛棠瓦解,暴露出盾墙后被保护着的东昌寨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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