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交情,但她记得,上辈子陈琇在两年后就取代符川,成了州丞府右长史。
那时候州府居高位的女官已不多,许多人将云知意和陈琇并称“双壁”,虽有打趣兼吹捧之嫌,但也说明她俩代表着当时原州两府年轻女官的巅峰。
云知意不确定陈琇遇到如今这个坎,是不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导致了许多变数之故。
事实上,若她不计代价地出面保陈琇,田岭大概会让步。但她不知陈琇该不该保、值不值得保,所以心情有些复杂。
罢了,明日愁来明日愁。
*****
翌日清晨,云知意在东城门下了马车。
顾子璇和陈琇已经早早等在这里,这让她有些惭愧地笑道:“原本我是让人在辰时之前唤我起床的,结果我……起床失败,多赖了小半个时辰。见谅。”
“我懂我懂,”顾子璇揽住她的肩膀哈哈大笑,“没事,你不是来得最晚的,薛如怀那懒鬼现在都没见人影呢。”
陈琇的笑脸温和如常,甜嗓轻柔诚挚:“云大人能来,我已经很感激了。您近来很辛苦,大家都知道的。今日本该好好休息,却为了我……”
“今日没有云大人。几个昔日同窗聚会郊游而已,直呼大名无妨的,”云知意摆摆手,打断她,“我出门走走也是休息,没什么辛苦的。”
说着,她将自己带来的两盒枣心笔递给陈琇:“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送点实用的东西给你,聊表心意,请不要嫌弃。”
实话实说,她俩的交情淡薄到连清水都不如,若是送金银珠宝,那才怪里怪气。
况且陈琇虽出身寒门,却自有读书人的骄傲。云知意待人虽不算热情,但向来都会妥帖地顾及别人的自尊心。
陈琇将盒子抱在怀里,笑眼里浮起薄薄水光:“多谢。”
当初在庠学时,她是为数不多的寒门学子,自身性情又羞怯,所以并没有交下多少朋友。
也就顾子璇、薛如怀这两个跟谁都能混作一起的,时不时会带着她往人堆里扎一扎。
如今登高跌重,临走之前意外多出个云知意来送行,这或多或少给了她一点慰藉。
顾子璇不喜伤感,便笑闹着催促道:“送的什么啊?快打开让我也饱饱眼福啊!”
“给她看,叫她眼馋。”云知意也淡笑起哄。
陈琇便眨去眼中薄泪,笑吟吟打开盒子。
她和顾子璇都没见过这种笔,两人双双目露惊异光芒,各拿起一支细细端详,又追着云知意问这东西的来处。
三个姑娘正叽叽喳喳,就听到薛如怀的声音已在近前:“枣心笔?!两盒?!云知意你……你偏心!怎么不想着点送些给我呢?!”
薛如怀如今在工务署,出外实勘时临时绘改图纸的话,枣心笔可谓神物。
只是这东西贵,还稀罕,有钱也未必买得着。
他也是前段时间在公务令常盈那里见过一次而已,知道是个好东西,却没用过。
“我偏心很奇怪吗?你又不是……”云知意循声回头,第一眼却瞧见了站在薛如怀身边的霍奉卿。
盛夏晨光里,霍奉卿一袭月白银纹薄丝袍,外罩云雾绡,眉目清隽,周身有熠熠有光华流转,活脱脱就是“长身玉立”这个词的具象。
云知意心下怦然一动,脱口而出的语气却不是很好:“你怎么来了?”
她来给陈琇送行是真心实意的,但霍奉卿也来给陈琇送行,这就让她有点介意了。几个意思?他和陈琇很熟吗?
霍奉卿负手而立,神色淡淡,要笑不笑的:“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六月底旬会,云知意和霍奉卿结了梁子,这事在原州两府早就传开。
但对于云知意和霍奉卿私底下的关系,顾子璇、薛如怀心中都有数,因此只觉得这两人是打情骂俏。
可陈琇却像是惊到了,紧张到脸色发白,看看霍奉卿,又看看云知意,一时无语。
薛如怀吊儿郎当地咧嘴笑:“这怪我。我光想着今日是你们三个姑娘,中间混着我一个男儿略尴尬,便拖了奉卿一道来。却忘了如今的霍大人和云大人是一山不容二虎。来都来了,这可怎么好呢?”
顾子璇憋笑憋得都快流泪了,并没有接话。而霍奉卿只是从容立在那里,不咸不淡地觑着云知意。
云知意听出薛如怀语气里的刻意,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
好巧不巧的,陈琇与她同时开口,颤颤声强笑着截去了她的话头,小小声声劝得无力:“可别、别吵架啊。虽说一山不容二虎,但一公一母……照理来说,还是可以共处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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