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叔伯姑姑。
湫娘眼角的皱纹更深:“大小姐怎么还急糊涂了?老奴如今是您名下的人,不经您许可,怎会向京中乱传话?”
云知意愣了愣,讪讪摸了摸鼻子:“一时忘了。总之,你不许再瞎说。”
“好好好,不说不说。我们大小姐长大啰。”湫娘捧起她才写好的拜帖,小心确认墨迹是否完全干了。
听出她敷衍,云知意着恼:“湫娘,你若非要怪里怪气,我就罚你早上吃二十个包子,看堵不堵得住你嘴。”
有些事就是旁人说得多了,当事人才不由自主被绕进去的。
这辈子她绝不允许自己再对霍奉卿有什么奇怪想法,所以必须杜绝这种怪里怪气的耳旁风!
*****
十月初三,巳时,云知意带了管事湫娘与四个仆从前往霍家。
按照她的吩咐,马车在巷口大树下就停住。
既是诚心诚意来道歉,自不合适到人家门口才下车,那样会显得太过倨傲,不像个道歉的礼数。
下车后,湫娘与仆从们捧着礼物走在后,云知意行在最前。
这条巷子她走了十年,闭上眼都不会走错。
从巷口往里走五十五步,左手侧那家的院内有玉兰树,再往前二十步便是霍家。
从霍家门前右侧的石狮子再往前走十一步,就是她……是言宅大门的石阶。
上辈子她怨过母亲对自己冷落疏离,怨过弟弟妹妹的排斥对抗,但因有父亲疼爱,言家那个宅子在她心中就是她的“家”。
可这辈子却不敢这么笃定了。
因为已经很明白,宅子里的父母与弟妹虽与她相关,但是除了父亲,似乎没谁觉得那是她的家。
有些事情,在初次遭遇时难免生出过激的偏执。如今再次为人,她虽依然想不明白,却不像当初那般耿耿于怀。只是有些唏嘘感慨。
或许她这人生来如此,与谁的缘分牵系都浅吧。
“云大小姐如今是边走路边睡觉的?”
霍奉卿的声音让云知意回神。
她倏地睁开眼,诧异道:“霍奉卿?你怎么出来了?”
这都还没到有玉兰树那家,离霍家尚有一段路。她来登门致歉,主人家的大少爷却亲自出来迎接,瞧这礼数乱的。
湫娘与仆从们立刻向霍奉卿行礼问安。
他颔首还礼后,才将目光冷冷淡淡挪到云知意脸上:“我娘让我来的。”
语毕转身,与她并肩而行。
看这态度,大概不记得送秋宴那日醉酒后的种种了。
云知意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他说话瓮声瓮气,脸色也有些苍白,整个人恹恹的。
于是关切地问一句:“你是不是着风寒了?”
霍奉卿懒懒以余光瞥她:“嗯。”说完倏地将脸转开,以拳抵唇,颇为隐忍地轻咳几声。
云知意顿时有些不安。不会是送秋宴那天,她将霍奉卿独自留在临湖长廊的地上睡的缘故吧?
可是,不合常理啊。官仆们做事有章程的,按当时情形,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没在厢房中,怎么也会追出来当面确认是否酒醒。否则,若有庠学学子在官宴上醉酒,出了什么意外事故,州牧府与州丞府都会很难堪的。
她回想并推算着送秋宴那日的种种,瞄向霍奉卿,小声问:“是这两日才染的风寒?”
“嗯。”霍奉卿抿唇应声,似乎不愿多谈缘由。
确认不是自己造的孽,云知意的心情顿时轻松,没过脑地脱口调侃了一句:“原来你身子那么虚啊。”
后头的湫娘耳力甚佳,闻言急得忍不住出言提醒:“大小姐,慎言。”
霍奉卿苍白的面色顿时染成透骨红。
云知意如梦初醒,总算意识到这话里有歧义。
她扯出个不太自然地笑,深深怀疑自己病得不轻。这好端端地,与霍奉卿讲什么“虚”不“虚”的?
话已说出去,又撤不回来,她只能絮絮叨叨掩饰着尴尬:“别多心,我没旁的意思。人吃五谷杂粮,偶尔风寒也寻常。我只是觉得这几日天气还不错,你这风寒来得也太蹊跷……”
霍奉卿忍无可忍,从牙缝中迸出一句幼稚含恨的反击打断她:“你才虚。”
云知意低头,尴尬又苦恼地以指尖轻按额心金箔。明明是来道歉的,还没走到门口就又将人给惹恼了。这都什么事?
她试图补救:“我真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虚,我知道的。”
话音未落,她就有一种想拔了自己舌头扔掉的冲动。果然言多必失,听听这都什么话?!
好在这次霍奉卿没有再开口,只是愈发面红耳赤,直视着前方,步伐僵硬。
却又时不时以好奇而困惑的余光偷瞄她,好像在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知意同样步伐僵硬地目视前方,抿紧双唇,坚决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奇怪,她分明是来“恩怨两清”的,眼下怎么有种越扯越不清的诡异感呢?
作者有话要说:为答谢大家的支持和爱护,这章发一百个红包。今天更了这章就没了,大家不用熬夜等,明天我看身体状况,尽量争取多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