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景月穿的皮鞋有一点跟,并不适合走这样的路,她走几步就要崴一次脚。
不过她性子倔,又不大擅长与人交际,楚辞人高腿长已经走远了她也能忍住不叫人等。
楚辞暗想还真是个倔强的姑娘。
然后停下脚步从路边的草丛里捡了一根比较光滑树枝往回走,将树枝的一头递给景月,不羁的脸上带了点戏谑,“景教授可要抓稳别再落下了。”
从少有的几次接触中楚辞看出了景月十分排斥与他人的肢体接触。
景月抓住树枝,冷艳的脸上划过一丝窘迫,她本是想来帮忙的,结果反而一直在拖后腿。
她点头,轻轻的应了声,“嗯。”
张大伟家住在村子的最里面,一套三间开的两层小洋楼,因为有些年头建筑外面的瓷砖已经剥落了大半,露出里面青灰的水泥结构。
大门是木头做的刷了红褐色的漆,门两边贴的对联已经泛白,楚辞抬手敲门。
隔了许久才见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袖衫的男生来开门,他手里杵着一根腿脚不便的老人才用的拐杖,面色发青,眼窝下陷,脸颊上无半点肉,整个人瘦得可怕。
“请问这是张大伟家吗?”
男生看见门口穿着警服浑身上下都透着无限生命力的楚辞点了点头。
“你是张栋?”虽然是问,确实肯定的语气。
男生再点点头,开口,声音绵软无力:“我是,请问你是?”
楚辞拿出证件展示给张栋,然后让出身后的景月,“我是阳城市公安局刑侦队的楚辞,这位是芦城大学教授景月。”
“景教授!”张栋看见真是景教授小声的惊呼。
景月是谁,是芦城大学所有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是他曾经为之奋斗的梦想,是他遥不可及的灯塔。
然后张栋低头看了看自己,如同半只脚踏进棺材行将就木的老人,不由从心底生出一种强烈的自卑感。
景月看出了张栋的自卑和伤感,不过她不擅长安慰人,只得实话实说:“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顺便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张栋移开半边身子,让出进屋的路,“景教授,楚警官,进屋说吧。”
景月环视整间屋子的布置,想是为了方便张栋走动,除了必要的家具屋子里没有一点多余的东西,看上去空荡荡的。
“景教授、楚警官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水。”张栋一笑就露出一口整齐好看的白牙。
景月看着客厅里唯一的双人沙发犹豫,楚辞倒是坦然的走过去坐下。
“张栋你……”景月想说别麻烦,他们不喝水,但话没说完就被楚辞一把扯到沙发坐下。
楚辞深深看了景月一眼,作为男人,他想张栋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将他当做一个正常的人对待才是给予他尊重。
张栋一手杵着拐杖一手端着杯水慢慢的走过来放下楚辞面前,“景教授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景月浅浅一笑,声音温柔:“我想说有温水吗,我喜欢喝温水。”
张栋神情一晃,连着点了几下头,青灰色的面颊染上一丝红晕,结结巴巴的回答:“有……有的……”
“谢谢。”
给景月倒了温水,张栋从墙壁的夹层柜子里拖了把矮凳出来,挨着他们坐下。
张栋从小就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和人打过架,更没面对过警察。
他双手放在腿上交叠,低着头,有些紧张。
但没等景月或者楚辞开口问,他自己先说了:“我爸应该昨天上午交完班就回来,但到现在一天过去了他连电话都没打一个,我就知道警察迟早是要来的。”
楚辞问:“你的病是因为使用了第三医院药品的关系?”
张栋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抬头看向景月,眼睛里透出一股向往:“景教授,你可能不知道,我原本想考你名下的研究生,将来也做一名法医的。可是……”
“我知道。”景月回应道,“徐教授推荐过你,我也看过你的专业成绩,你肯定能考上的。”
张栋灿烂的一笑,因为得到景月的肯定脸上多了丝神采,他接着说:“腊月二十九我回家和我爸一起过年,初四参加同学会多喝了点酒回家就感冒了,吃药在家睡了天也没见好反而发起了高烧,为了不耽误初八回学校的行程,初七那天我就去第三医院打了三瓶点滴。”
张栋眼眶一红,放在腿上的双手握拳,“打完点滴的当晚我就开始呕吐、腹泻不止,一直持续半个月后医院确诊我有药物性肝炎……起初我们也没怀疑是医院的药出了问题,直到我爸在医院遇见了同样因为在医院打了点滴而致死的患者家属老金,我们才发现如我这样的受害者还有很多。我爸就是气不过,多次找医院要说法都没用还遭到威胁报复,这才用硫酸泼了人,但炸/弹绝对不是他放的,你们一定要相信他。”
“我们相信你爸爸没有放炸/弹,警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张栋。”景月安慰道。
楚辞抓住了话中的关键点,“老金?”
张栋点头,“他是阳城市病友家属群的群主,就是他把我爸拉进群后,我们才知道因为医院问题药品出现事故的还有一百三十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