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袅袅的室内。
曲氏穿着旗袍,坐在镜子前,一双脚,赤在外面。一个瓜蛋子脸大辫子丫头跪坐在地上,将曲氏的一只脚放在膝上,认真又细致的涂抹脚指甲油。
曲氏的身后,则是一位梳头娘。
曲氏的手搭在膝盖上,手指翘的高高,露出宝石戒指显摆。
“老爷呢?”
一旁伺候的小丫鬟立刻开口:“老爷那边来了几分治安局的友人,正在书房品茗论画。”
曲氏微微点头,催促梳头娘略快几分,梳头娘赶忙应了。
此时,柳阿婆进来,手中捧着大小两个盒子,恭恭敬敬:“太太,您为表小姐定的首饰送来了。”
曲氏微微一笑,颔首:“打开给我看看,若是做工不好,我可不要的。”
柳阿婆立刻:“您对表小姐,真是亲母女的疼爱。”
她打开上面的盒子,盒子里是一个金镯子,细细小小的,不过花样儿倒是时下流行的。再打开下面的盒子,金项圈也不大,不过因着是金饰店的成品货,又比一般的手工细致一些。
曲氏蹙眉:“倒是小了些。”
柳阿婆能够成为曲氏心腹,自然是个会揣摩曲氏意思的。
她赶紧的说:“首饰哪里还分大小?表小姐苗条,若是戴太厚重的,倒是不美。就这样的才更显得雅致。再说,金饰店的首饰,可不是那种粗粗的手工货能比得了的。”
曲氏微微一下:“那倒也是。”
梳头娘也感激附和着说好话:“太太就是心善,咱们来往这么些年,可不是最了解您。要说咱们奉天城,您可是顶顶的和善人儿。做您的外甥女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梳头娘做的是内宅女眷的生意,嘴甜又八面玲珑,几句恭维起来,曲氏笑容就更大了几分。
她摆摆手,说:“你去给表小姐请过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曲小西就顺着台阶儿走了过来,本来就营养不良,几日前落水激了一场,气色又更差几分。虽说这几日也是补着,但是甚至比较亏,哪里是三四天就能补回来的。
曲小西一进门,梳头娘抬眼看过去,只看到一个面容姣好的黄毛丫头。
不过她倒是面上不显,恭维着说:“表小姐真是个福气人儿。”
曲小西看一眼梳头娘,笑了笑,随后乖巧的请安:“姑母,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
她的视线,落在了梳妆台上。
曲氏:“快来看看,姑母给你定的首饰,喜不喜欢?”
曲小西欢喜的凑上前,她将项圈和镯子都戴上,晃了晃,含笑:“喜欢,谢谢姑母。”
她伸出自己的小手儿,摇晃了一下,说:“就是小了点。”
曲氏:“……”
梳头娘手上的动作一顿,垂首不敢笑。
曲小西:“姑母,您今天不是没出门吗?怎么就突然买回来啦。我还以为,要明天才能收到呢。”
曲小西声音软软糯糯,但是这话真是没什么分寸。
曲氏眼色深了深,笑着说:“我让柳阿婆操持……”
还没说完,就被曲小西打断,她委屈的苦着一张小脸儿,说:“姑母你怎么可以这样!”
她凶凶的却又带着委屈:“我都说了柳阿婆打骂我们,你怎么还可以这么信任她!怪不得这项圈和镯子都这么小。原来是她选的!她那么讨厌我,她来选不是一定选最小最不好的吗?她就是存心膈应我的!”
她的大眼泪掉了下来,嘟囔:“这项圈和手镯,我不要了!她选的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再说,她整天倒马桶刷马桶,脏死了,她那双脏手拿过的东西,我才不要!”
她叫唤的厉害,作势要把镯子撸下来,但是却又只是做做样子,也没得真的摘下。
“大姐儿!”曲氏抿嘴皱起了眉,面色不虞。
曲小西才不管,依旧哭哭啼啼:“您说要给我挑最好的,这哪里是最好的?骗人,您就是骗人!”
她越哭越大声,抱怨的声音也更大:“去年我们来的时候,您把我娘和我的首饰都拿过去保管。我都不拿你们当外人。你们给我准备首饰,却准备最小的。呜呜,我不嫁,我不嫁了……你们打死我吧!”
曲小西撒泼也就算了,偏是站在门口声音高亢,别说屋里人,院子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曲氏气的脸红,她盯着曲小西,眼光似乎要吃人:“你这丫头,这是干什么!大家闺秀,哪里有这样胡闹!”
曲小西却不管,声音不小:“姑母,我拿你当自家人,你却用这样小的首饰来糊弄我。呜呜。”
她的声音大,书房都在一个院子,就算听不细致,多少也听得清几分。白老爷脸色有些难看,很快的,吩咐身边长随:“你去太太那边看看怎么回事儿?这家里有客,如何就能胡闹。”
“是!”
白老爷又道:“小姑娘家家的喜欢首饰,她这当姑母的何必拘着,反倒是让小姑娘误会了。你跟太太说,就说我说的,把替她保管的首饰都还给她!别是做了好人,还被冤枉了!她是怕孩子年纪小让人诓骗了首饰,这是好意。但是孩子年幼未必懂得这样的道理,总归我们治家严谨,出不了这样的恶事儿,还是还给她。我白某受不得这盆脏水!”
长随立刻:“是!”
长随很快的去了曲氏的房间,曲氏听了这个话,气的胸口起伏,她死死的盯着曲小西。
曲小西可怜巴巴的看着曲氏,委屈问:“姑姑,你生我的气了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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