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信!"高世荣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磕在桌上,果决地道:"我和翊儿,虽然算不得伉俪情深,可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她的脾性我再了解不过。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
"不信?"高渊冷哼一声,几近尖刻地道:"那大少爷肯信什么样的缘由呢?什么样的缘由能让高家的少夫人一条白绫吊死在自己院中廊下?"
"我……"高世荣忽地止住了话,怔怔地盯了高渊良久,颤抖着嗓子问道:"翊儿,真的是自尽身亡的吗?"
~"废话!"高渊低声斥道:"不然呢?真当为父会对她下手吗?"
"那……便真的是自尽?"
"哼……"高渊忿忿道:"我寿宴当日,各路宾朋齐聚之时,她挑准了时辰,一脖子吊死在了前院。为的就是让我无从瞒起!让天下议论!"
"什么?"他万万也没想到,甄翊就算是自绝,也要摆高家一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事,能让她怀恨至此?
"我自知,大婚以来总是冷落于她,也…一直拖着未曾圆房。她心里有怨气是肯定的,可也不至于……"
"是不至于。她虽心存不满,可至少还盼着你金榜高中后能衣锦返蜀,尽为夫之道。"微弱的灯火下,高渊的脸阴沉得可怕,"只是,你连这最后一点盼头都从她手里抢走了。"
"父亲何意?我一直在临安,何尝能冒犯到她?"
"是吗?"高渊头上的青筋隐隐地鼓着,怒吼道:"我且问你,到底是何时给杨青在益州置了私宅!"
雷霆盛怒下,高世荣忽觉似被人猛地抽去了筋骨般向后瘫在了椅背上。
果然世上从无不透风的墙。屡约杨青暗中赴蜀幽会本就是险招,是他昏了头,不管不顾地磨了杨青勉强答应,却从未想过,甄翊竟能一路查到私宅所在之处。
"你可知,她从蓟州带来的小厮,原是与杨青相识的!"
"德子?"是了!必是他在府外瞧见了杨青独子出现在益州街头,回去说与了甄翊…"那个被你说成与甄翊私通,事发后殉情的小厮…"
"高世荣你记住了!你是高家的独子!你的脸面就是高家的脸面!你和杨青的事,我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可世上绝不能有第三个人知道!"
"脸面…脸面…"高世荣愣了半晌,凄然一笑,"为了高家的脸面,你不惜诋毁亲妹之女,残杀无辜性命?"
"是她逼的我!"高渊怒道:"自尽的事闹得天下皆知。我若非编出这样的缘由,她这条命,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背在你的身上?"
娇妻入门近三年,聚少离多,迟未圆房。已致新妇不堪其苦悬梁自经世人嘴下,他此生注定无法翻身。
高渊的手段虽是狠辣,可说到底,甄翊不是死在他手下。
是他高世荣亲手害死了自己的结发之妻。
"另有一事,趁今夜也一并与你说了罢。"高渊负手起身,走到了他的身旁。"此事我原看准了多时,甄翊这一去,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高世荣有气无力地抬起了头。
"我已向皇上说明原委,请御旨早下,为你赐一门尊荣无限的婚事,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尊荣无限…?
"不知是哪家千金?"
麻木的声音,像是任人摆布的皮偶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宿命。
"当今圣上亲妹,福国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