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刚刚的九阳天照仍在闪耀在人们心中,这一刻他却突然倒下,如何能不令人揪心?
然而对于周边涌上来的援手,荀昊只缓缓摇头,道:“是我自己的问题。”
月寒祭司凝聚的秘术陡然停止,面色亦是惨白一片,如果不是旁人相扶,怕也是倒下难以站起。
并非因为荀昊的话语强行停止了秘术的施展,他是月离部落的祭司,听命的对象是尧崇,而不是荀昊,而是他猛然发现,自己无能为力。
月寒祭司的传承秘术,是通过借助天地万物灵气焕发他人体内生机以达到治愈效果,只要那人尚未完全失去体内生气,总能救上一救,故而在传闻中有活死人医白骨的神迹之说,
但他没有在荀昊的体内,寻觅到任何可以当作种子的生机。
或者说,他的体内,从来就没有生机。
原本或许是别的他完全不清楚的事物,但现在,他体内的确空空如也。
除了点点莫名其妙的细碎火星,什么都没有。
这绝不是用医术丹药可以治疗的问题,莫说本身已可以自称妖族第一名医的荀昊,怕是医仙寒蕴水复生,都绝不可能解决得了这种情况。
荀昊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手中依旧紧紧抓着焚天轮,苦笑着看向某处,自言自语道:“逆天行事,我虽不后悔,只是……”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哪怕文字中的遗憾与伤感再强烈,也无法帮他将下半句补上。
只是一瞬间,世上已无荀昊此人。
唯有尚存火心的焚天轮留存原地,昭示着曾经有荀昊
这个人存在过。
最后的两抹圣火,在此刻分别融入尧崇与墨清体内,悄无声息,不起任何波澜。
此为,落日余晖。
……
如果说神皇的出手将原本欢庆胜利的氛围搅乱的话,荀昊的突然消失,或者说是死去,则将情绪推动到了冰点。
荀昊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朋友。
真要说的话,只有尧崇,墨清,以及崇茗三人。
墨清沉默的捡起地上的焚天轮,心情无比复杂。
荀昊的最后一眼,是看向她与尧崇,这一点,她十分清楚。
尧崇看不出他最后那一眼中的意味,她却十分明白。
那是不甘心,遗憾,还有……抱歉。
那是对崇茗的歉意,也是对她的歉意。
就算没有那个眼神,她也知道他为什么道歉。
在荀昊倒下的那一刻,她体内的力量也流失大半,与其说是她支撑着尧崇,不如说,现在她们已是真正的互相扶持,两人都只有勉力保证对方的平稳,虽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情况的不对劲也很快会被其他人觉察到,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她的生命,本该在妖都风雨夜中结束。
她算到了自己的死劫,但为了腹中的孩儿,她拼尽一切去对抗卦象,却因为过度关注自身,反令得涂山被圣阁趁虚而入,屠戮一空,只有涂山唯一人幸存。
尧崇虽没有多说什么,还在一直宽慰她,她却已将这笔人命债放到了自己身上。
她的命运,是荀昊改变的。
如果没有荀昊倾尽全力的救援,她早已与崇承一道死去。
没有人可以逆天改命。
荀昊是将他的命,分给了她,具体的表现,就是那些依旧在她身体内部,却已无比衰弱的圣火。
圣火不息,圣阁不灭,那是圣阁中广为流传的话语。
事实上,圣火不息,不灭的是荀昊。
他的体内全是圣火,可现在,圣火已经燃尽。
火尽,人灭,她的时日也将无多,而荀昊,却是将自己最后的一份火种,悄然传入了她与尧崇的体内,为她再续几年时光,为尧崇凝固一条大道。
他一直都是这样,从来为他人着想,很少顾及自身。
如荀日照一般,为自己在意的一切竭尽心力,不管有没有回报。
她看着焚天轮,已无力将它捡起,低声道:“我们会记住他。”
尧崇点头道:“一定。”
他艰难的弯下腰,将焚天轮捡起,眼中意味无比复杂。
看着先前的伙伴忽然在自己眼前消失,没有人会感到好受。
但,正如袁雪回归玄黄鉴的模样,或许荀昊,本身就是焚天轮的化身。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回归本源,虽然有所不同,到底也是死亡。
“师父,拜托了。”
尧崇将焚天轮收入怀中,仰天自语。
他从来坚强,很少求人,从小哪怕是在师父师娘面前,也几乎没有展露过内心的脆弱。
但现在,他只有将希望寄托在尚云间的身上。
不再是以往近乎盲目的信心,只是忐忑的祈求。
这一战,无论天上天下,人间都已经失去了太多,绝不能再有这般惨重的损失。
他无力反抗这一切,在这圣域之中的所有人都不行。
等待,已是唯一的办法,哪怕这种等待,已是度日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