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还有一个劳什子团圆宴。
开席之前,余简特意叫了余绽过去说话:
“你大伯母和三婶娘都告病,你娘也不去。今晚你不要再说话。不论什么事,都有我。”
原身这位父亲的脸板得阴阴沉沉。
余绽却知道只怕是余绯在自家院子里那场大闹令得这位父亲动了真怒。
哪有让子女顶在前头,父母反而拖后腿的道理?
更何况那天自己偷听到的话……
念头一转,余绽忽然想起了余简平平淡淡威胁余笙的那一句:“若是兄长不怕我反出余家,那就都随你。”
所以其实,白氏凭空担心的那个“压制了你爹爹二三十年”,根本就是不存在的对吧?
只是余笙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进京呢?
还有余简在这件事上似乎根本没有任何反对意见,这是为什么?
另外,她其实一直在琢磨,余笙所说的,余家拥有的一十三把强弓,是指……什么呢……
余绽垂眸思索,顺便哦了一声。
面前的小女儿心不在焉,傻子都看得出来。
余简的眼中划过失望,起身离开,走了几步,才微不可闻地长叹了一声。
嗯?
余绽耳尖一动,看向他的背影,微微疑惑。
所以这个便宜爹,其实是站在哪一边?对于余笙这明显的利欲熏心往上爬的意图,又是怎么个态度?
很快,她就有了答案。
因为团圆宴上,余绯哭哭啼啼地当着全家的面儿告状了。
说余绽刚回来就拗断了弓坊的新箭。
说余绽不敬长辈,回来到现在都没去拜见过余笙和胡氏。
说余绽得寸进尺仗势欺人,利用旁人搅黄了余缃的婚事。
说余绽蛮横无理粗鲁暴躁,还当着众仆下的面儿打了自己的耳光。
最后哭倒在她嫡妹、家中的六小娘子余绾怀里,掩着面喊,说余绽还威胁她,让她发誓一辈子不再进二房的院子:
“……二叔,四姐姐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怎么也不管管她?呜呜呜!”
一家人齐齐转向余简。
余简拈着一个小酒杯,慢慢地呷一口,再一口,最后抬手,慢慢饮尽。
“是啊,兄长,你怎么也不管管?”
余简放下酒杯,双手张开,放在桌子上,稳稳地抓住桌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淡淡地看向余笙。
这个姿势……
余笙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
一声清晰的长叹响起。
二太爷余奢抖着手揪着自己的胡子,全然失去了白天威武庄严的气势,垂垂老矣的样子,颤颤巍巍:“我余家,可只剩屋里的这些人了!二郎!你说,是不是?!”
余绽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是,又要和稀泥?
又要让二房把这口气咽下去?!
余绽的双手也伸了出来,四指向下,拇指在上,也抓住了桌边。
若是原身的便宜爹心软了,那还有她。
掀桌么,她在行。
“二叔,余家活下去,若是想靠人多,那就得珍爱每一个孩子。
“想当年,我不在家时,你们,珍爱过我的孩子们吗?
“我可以为余家鞠躬尽瘁,肝脑涂地。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姓的这个余,跟你们姓的那个余,是一个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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