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芷的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殿下莫要取笑下臣。”
孙昭不由想起,她初入长陵殿时,兰芷鞍前马后地伺候。她聪慧机警,尤其善于揣摩人心,她辨识琉璃扣、解了章华夫人枉死的疑云;而后更是奋不顾身地鸣冤大理寺,为的只是还卫相一个清白。
犹记得她走那日,红着脸儿问她,殿下能否恩允奴婢一个请求。
孙昭不由好奇。却听她说,如若奴婢能保得一条小命,殿下可否将奴婢调至御前?
孙昭更加好奇,“你为何要去御前?”
她的脸更红,“奴婢想……日日见着卫相。”
太子还政之后,孙昭不仅荐她至御前,还替她脱了贱籍,赐名兰芷,正所谓“寒裳顺兰止,水木湛清华“,镇国公主对她的恩泽可见一斑。
兰芷一直跟着章华夫人读书,本就是个识书断句,才华卓绝的。加之日日在御前侍奉,短短数月之间,文章精进,竟是令天子赞不绝口。
而今她早已实现了当日的卑微念想,却是高兴不起来。
孙昭不由侧目道:“他……到底知不知你的心意?”
兰芷摇摇头,“他心里有人。”
兰芷说罢,却听时雨忽然咧着嘴哭了起来,“卫相一日不婚,你便还有一日机会,可我……”
时雨面前的枣儿已被吃了大半,小几上尽是零零星星的枣核。
孙昭柳眉微蹙,“这枣儿吃多了,也是要醉人的。”
言毕,却见时雨“咚”地一声倒在案上,再不言语。
“殿下,姜大人到了。”高声大嗓的通报声堪堪传入内室,孙昭不必多想,定是易刚无疑。
“本宫这便来。”言毕,孙昭轻轻起身,对兰芷道:“你且先照顾她一会。”
刚刚出了内室,便见姜玉竹风尘仆仆,官袍里面露出一抹便装,倒像是外出归来。她轻轻坐在软榻之上,将手腕放平道:“姜大人请。”
姜玉竹以一方柔滑的丝帕覆于其上,轻轻落下两指,“大将军说殿下整日困乏,教微臣来瞧瞧。”
“嗯。”孙昭懒懒道:“每到用膳之时,便觉难以下咽,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殿下。”姜玉竹扬起脸,白皙的两颊染上喜色,“恭喜殿下。”
“恭喜镇国公主殿下。”姜玉竹连忙跪拜在地,“是喜脉。”
孙昭面上一红,想到那人日夜将她按在榻上耕耘不休,就连名字都想好了七八个……
“小太医!”忽有女子的尖叫声自内室传来,姜玉竹一脸惊愕,白白的面皮红了个通透。
“时雨在这里吃了酒。”孙昭笑笑,转而道:“我这便遣人送她回去。”
姜玉竹微微低着头,“还请殿下恩准,由下臣送时大人回府……臣料想,大人或许应该先去太医院醒醒酒。”
“也好。”孙昭应允。
兰芷正轻拍时雨的后背,轻声安慰她,便见太医院提点姜大人抬步进了内室。他微微躬身,抱起烂醉如泥的时雨,便是向外走。
“姜大人……”兰芷正欲制止,便见时雨悠悠睁开眼。
她笑嘻嘻地搂住姜玉竹的肩颈,“小太医……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