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之忙道:“苏先生此话怎讲?”
苏执淡淡一笑,却再次剧烈的咳嗽起来,那脸上病态的红色更甚了一些。
林逸之刚想关心几句,苏执却一摆手道:“少侠不必挂怀,苏某无碍,少侠不知,我苏氏一门莫说在东隅镇,便是在桑梓大城在望气一途上颇有声望。然而,这原是苏门的幸事,却也是一桩悲哀。”
林逸之不解道:“望气?什么叫做望气?苏先生既然对望气有所心得,为何又说这是你苏门的悲哀呢?”
黄裳女子截过话道:“林逸之,亏你还是离忧子弟,竟然连望气都不知道?望气便是望气术,世间生灵皆有其种属的气息,比如人有人的气息,妖有妖气,鬼有鬼气,仙有仙气。虽然每种属的气息也不尽相同,但万变不离其宗,所以人之气,再怎么变化也可一,妖气鬼气同样如此。世间有专门研究这一本领的,无论是人,还是鬼怪妖魔,一望便知。”
林逸之这才点了点头道:“原来这叫做望气术……”
苏执似乎对黄裳女子这番言说十分讶然,点了点头道:“姑娘好见识,我苏门家传便是望气术了。只是望气术乃天机本领,修炼至炉火纯青之境,眼前事物本相,皆逃不过一望……”
说着这话,苏执的眼中竟掩饰不住的自豪。只是忽的眼神一阵黯然,长叹一声道:“只是,既然望气术乃天之所赐,那天便要拿走我苏家一样宝贵的东西,用来。”
林逸之不解道:“拿走你们家一样宝贵的东西作为?”
苏执声音蓦的有些悲凉道:“正是了,上天让苏门天赋异禀,得望气之术,却拿走了我们的寿命……”
“寿命?此话何解?”林逸之有些听不明白。
苏执忽的面色一朗,声音竟平静下来:“少侠,你以为苏某为何如此弱不禁风?便是这上天所赐。让苏家拥有望气术,却一生不得康健,往往不过而立之年,便会一命归阴……”
林逸之闻言,心中也是一阵莫名的难过,执的眼神更加的怜悯起来。
这样一个出雅致的人物,却落了个短命……
这苍天果真吝啬了些。
岂料,那黄裳女子却忽道:“让你拥有与众不同逆天的望气术,又拿走你几十年的寿命,这老天却是公平得很,无可厚非,你也无从遗憾了!”
林逸之闻言,忙一拉黄裳女子低声道:“姑姑,你怎么能……”
黄裳女子毫不为意道:“怎么,莫不是我说的有错么?”
林逸之刚想再说,那苏执却点点头爽朗的笑笑道:“这位姑娘的话虽然直了些,却正是这个道理,少侠不要怪她,这是苏某的命,苏某接受便是!”
说罢,那神形之中又多了几分傲骨。
苏执又开口道:“只顾说话,却忘了正事,两位,苏某冒昧相问,两位可是在寻一个红衣夜行人么?那人身后还背着一个一人多高的麻袋!”
林逸之闻言,猛的点头道:“正是正是!苏先生可是见过了?”
苏执点点头道:“正是,苏某方才冒昧开口便是为的此事,方才苏某说过,错过宿头,又遇下雨,便找了个山洞,在山洞的一块青石后避雨,只是不成想刚到那里不久,便觉得洞口前红影一闪,却是一个红衣夜行人。好在苏某躲在青石后,那红衣夜行人身形慌张,也未来得及细查。我见他身上扛着一个古怪的一人高的麻袋,麻袋内似有人声,好像还有挣扎的迹象。这便联想到许多时日以来这么多女子失踪一事,我用望气术察之,却发现了一个更惊人的秘密。”
“什么秘密……”林逸之和黄裳女子同时问道。
“这红衣夜行人,虽然是人形,但本体却不是人,而是一个妖怪!故此我方才才说淫贼鬼怪。”苏执说道。
林逸之倒吸一口冷气,果然有妖怪。他两次下山,第一次是碰到虺蛇,前些时日碰到了四瞳熊妖,差一差没丢了性命。这一次又是妖怪,只是这次是什么妖怪,他却不知了。
于是她带着询问的眼光苏执,苏执会意一笑道:“我只能知道那红衣者是个妖怪所化,只是具体是什么妖怪,我却了。那山洞向西,离此十五里。我想那山洞深处便是这妖怪的巢穴……”
林逸之点了点头,冲黄裳女子道:“姑姑,你还是回去罢,妖怪必然伤人……”
黄裳女子却不领情道:“你能取得,我便不能么?”
说着,竟再次当先朝西迈步而去。
林逸之朝苏执苦笑一声,再次谢过,方要离开。
那苏执却又似想到什么道:“少侠,这妖怪似乎来路不小,好像不止他一人,他曾在洞口自言自语,说了一个好像门派的名字。”
林逸之闻言忙道:“门派?哪个门派?”
黄裳女子听得真切,也停下了脚步,驻足听着。
苏执想了一会儿,方道:“好像……对对叫做九霄皇觉殿!”
林逸之不听便罢,闻听此言火撞顶梁,一咬牙道:“好好好,九霄皇觉殿如今同妖怪一路货色,妖不降也得降了!”
说着,朝苏执一抱拳,同黄裳女子一同朝西去了。
细雨之中,苏执弱不禁风的身影久久伫立,雪白的白狐裘披肩似乎更加的显眼起来。
忽的,他晃了晃手中的油纸伞,雨滴飞溅,宛如串珠。
蓦的,自言自语道:“此间事毕,要去会会无魂那个废物了。”
说罢,再次撑起油纸伞,悄然转身,朝着东面的深山之中缓缓走去。
那油纸伞在黑夜中孤独的前行着,雨顺着油纸伞角如银线一般滑落。
苏执撑着它,油纸伞替他遮挡了漫天风雨……
//
...
看过《剑逸》的书友还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