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处,竟幻化成一个透明的人形。
那人形刚一出现,便坐在龙椅上的墨忽,忙倒身下拜,声音凄惨,带着哭腔道:“神王救我!神王救救我啊!”
墨忽冷冷的人形一眼,淡淡哼了一声道:“黄泉堂主,一个离忧教的平庸弟子,你竟然搭上了黄泉堂所有的人,自己金丹还被人打碎,真是愚蠢之极!”
原来这个人形竟然是九霄皇觉殿四堂之一——黄泉堂的紫衣堂主。
只是这黄泉堂主的金丹早被林逸之碾碎,按道理来说早已神形俱灭,只是不知为何,竟会以这样诡异的方式出现在这里。
墨忽说完,又指了指苏执道:“若不是苏护法提前预知,拿了敛魂幡前去,赶在你魂飞魄散前收了你这一魂,你焉能回来!”
那黄泉堂主的一魂,忙作揖磕头道:“谢神王出手相助,谢苏护法相救!只是还望神王您大发慈悲,用九霄秘术助我重塑肉身!”
墨忽似乎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对苏执道:“那个离忧教的林逸之实在可恶,苏护法你持我的手谕,去找无魂堂蓝衣堂主,让他前去杀了那林逸之,只是告诉他要小心谨慎,莫要学黄泉堂的人……”
苏执一拱手,又瞧了这黄泉堂主的魂魄一眼,转身离去。
待苏执走远了,墨忽似乎叹了口气道:“是棵苗子,只是人过于耿直了些……”
然后一转头,不冷不热的对黄泉堂主的魂魄道:“你跟我来罢……”
那黄泉堂主的魂魄以为墨忽要救他了,那人形竟有些激动,忙跟在墨忽的身后而去。
墨忽和这黄泉堂主的魂魄离开九霄皇觉殿的正殿,往后面而去。
穿宅过院,走过了不知多少个幽暗回廊,眼前竟然是一道石门。
墨忽轻轻的将石门推开,一股幽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门之内,影绰绰的可以火,借着依稀的亮光,可以一层层深不可测的台阶,直直的通往地下,只是无论如何也台阶的尽头。
墨忽朝里面眼,然后径自走了进去,少顷从里面发出一声空荡的声音:“跟进来……”
黄泉堂主人形魂魄迟疑了一下,这才跟了进去。
这石门之后的石阶蜿蜒曲折,层层而下,真的似乎是通往地底。
只是好像没有尽头,越走越深,冷气逼人。时时还有那潮湿的发霉的味道和这不知哪里来的血腥气,隐隐的从更深处缓缓的冒上来。
墨忽和这魂魄又走了好长时间,忽的听到前方有哗哗的声音,那声音好似水流作响。
黄泉堂主人形魂魄正自惊异这地底深处怎么会有水流声音。便觉得前方豁然开朗,竟少有的宽敞许多。
墨忽径自往前走着,黄泉堂主人形魂魄跟在身后,也不敢问,只觉得那血腥的气息越发浓重起来。
墨忽忽的停下,一指前方对黄泉堂主人形魂魄缓缓道:“你,可知道前面是如何形成的?”
黄泉堂主人形魂魄顺着墨忽所指不由得惊骇无比。
他的正前方五丈左右,竟然有一个巨大的池状物,而这池内竟然是满满的红色液体。
那空气之中弥漫的扑鼻血腥,清醒的告诉他,这红色的液体究竟是何物。
是血。
满池的红色的血,竟然还缓缓的流动着,翻滚着,不时荡漾出阵阵血花,那血花似乎带着无比的怨气,狰狞诡异可怖。
他的眼前,分明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巨大的血池。
黄泉堂主人形魂魄蓦的感觉到一阵莫名的恐慌,声音也开始不住的颤抖道:“神王……这这是……”
墨忽忽然之间阴恻恻的大笑起来:“你不知道?好,那本王便告诉你,这里便是我九霄皇觉殿的禁地。而你,就是我九霄皇觉殿至高无上的力量之源——沥血池!”
说着,那墨忽的眼神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丝疯狂,声音也因为心神激荡而变得有些颤抖和尖锐:“你想不想知道这沥血池是怎么来的?”
黄泉堂主人形魂魄早已吓得语无伦次,墨忽仰天大笑,笑声冷酷而又无比的疯狂:“这沥血池,是这千百万年,所有的死囚犯还有冤魂厉鬼的精血聚积而成的,怎么样,你感受到了它的恐怖,它的阴森,它冲天的怨气了么?那种怨气,那种狠厉,是不是令你沉醉,令你疯狂……”
说着,他竟缓缓的闭上眼睛,朝那沥血池旁走去,一边走一边用鼻子深深的嗅着空气中弥漫的浓重血腥之气。
他走到沥血池旁,用手捧起一捧鲜红的血水,然后凑到鼻子旁,一边闻着,一边竟十分陶醉道:“真是芬芳扑鼻,令人兴奋,令人血脉喷张啊……真是这世间最美妙的杰作……”
然后,忽的一甩手中的血水,血水溅到这人形魂魄之上,竟滋滋的发出声响,那人形魂魄的身上还忽的冒出了几丝青烟。
原本完整的人形,蓦的多了几个惊心的窟窿,丑陋至极。
这人形魂魄似乎痛苦不堪,呲牙咧嘴,惨叫连连道:“神王饶了我吧……神王饶了我吧!”
那墨忽见到此情此景,似乎越发的癫狂兴奋,竟手舞足蹈起来,嘴里疯狂的吼着:“饶你……我就是饶了你啊……你就成为这沥血池满池血水的一部分了,这是你的荣耀和荣光,你难道不开心,不想么?”
那人形魂魄闻言,更是惨叫连连,凄厉的大声央求道:“神王不要……神王三思……我不想……不想啊!”
墨忽忽的脸色一冷,狠声道:“由不得你了!”说罢,那原本正常的左手,忽的伸长了五丈有余,五根手指正死死的卡在那人形魂魄的哽嗓处。
那人形魂魄还想告饶,可是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手刨脚蹬。
那墨忽没有半点怜悯犹豫,五丈多长的胳膊一使劲,将这人形魂魄直直的提在半空,然后狠狠的一甩。
那人形魂魄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被狠狠的甩进了沥血池中。
人形魂魄在沥血池的血水中挣扎扑腾了一阵,透明的人形起起伏伏,最终完全湮没在沥血池中,与这满池的血水融为一体。
那九霄神王墨忽的眼神随着那人形魂魄渐渐的消失,才慢慢的再次便的冰冷而阴霾。
他的眼瞳之中忽的出现了无数可怖的红色血丝,然后整个身体上的那件华贵的金丝宝石衣衫竟慢慢的脱落。
渐渐的,那一丝不挂的身体,渐渐的呈现出来。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的身体每一寸都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这样的红色血丝,就如一道又一道的可怖伤疤,丑陋惊心。
然后,他缓缓的踏入这沥血池中。
蓦的,沥血池血水开始变得狂暴而激荡,整个血池好像突然沸腾了一样。
汩汩的冒着血泡和热气,血水不断的朝着墨忽涌来。
此时此刻的墨忽宛如一头浑身浴血的妖怪,张开血盆大口,贪婪的吸食着满池的血水。
声音空洞而又充满嗜血的冰冷:“来吧……都来吧……还差九十九个……我将主宰这个天下!……”
血涛汹涌。那九霄神王的身影渐渐的分辨不出来了……
…………
九霄皇觉殿不远处的一座府邸。
府门外的红灯映出那大门的匾额,正是苏府二字。
苏府的正厅内,灯火通明,设施齐全,但不奢华,甚至还有些陈旧。
一个恬静素雅的女子披着一裳厚厚的白色狐裘正倚在檐下朝着大门处望着,杏目之中满是焦急和担忧。
她似乎十分娇弱,白皙的脸上似乎有些苍白的病态。应该是身子不大好,有什么病疾。否则这初夏的天气,虽不算太热,也不用穿着厚厚的狐裘。
“吱呀——”一声,门缓缓的开了,蓝影闪动。一个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正是九霄皇觉殿的护法——苏执。
那檐下的女子见是他,脸上现出一丝喜色,稍想一动,便剧烈的咳了起来。
苏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身旁,缓声道:“槿雪,外面凉,你身子骨又弱,以后我若晚归,你再不要这样等我……”
那被唤作槿雪的女子好半天才止了咳,莞尔一笑道:“苏执,我只是担心你……”
苏执呵呵一笑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神王对我恩日盛,槿雪,你多虑了。”
槿雪摇摇头道:“他的性格,我岂不知……苏执……你今晚还要熬夜?”
苏执将她扶进正厅之中,拿来炭炉,生了炭火,然后推到槿雪面前道:“你暖一暖罢……明日我便要去知会无魂堂,手中颇多的事情,我今晚便在正厅好好捋一捋,你累了先去睡罢,我就在这里,你有事可以唤我。”
槿雪不再多言,点了点头,又眼苏执,叹了口气,转身朝正厅旁的小厅去了。
那苏执待她走了许久,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将正厅的所有蜡烛全部吹灭。
一时之间,整个正厅,一片黑暗。
只有他身旁的那炭炉内的火光幽幽,散发着点点光亮。
光亮迷蒙,映照在苏执的脸上,那张英俊的面孔之上,竟似乎蒙上了一层冰冷的霜雪。
黑暗中,他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枚如玉简一般的东西。
只是,那玉简的颜色,却非纯粹的绿色,而是绿色之中透着丝丝的黑气。
玉简缓缓的悬浮在半空之中,叮叮作响,似乎在吟唱着什么。
那苏执的眼中蓦的一片沧桑和悲凉。他不言不语,直视着那浮动的玉简,不知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方收了那枚玉简,然后走到桌前,“啪——”的一声,似乎打开了某个匣子。
然后,他从那匣子中取出了一个刻着字的木牌。久久的握在手中,再次来到炭炉旁。
似乎自言自语:“黄泉堂完了……下一个覆灭的就是你罢……”
最后半句,竟有些狠厉和决绝。
说罢,他将手中的木牌狠狠朝炭炉掷去。
不一会儿,木牌起火,火光升腾,映照出木牌上的两个字,清晰可辨:无魂。
苏执做完这些,一言不发的前的炭炉中的火将这木牌完全烧成灰烬。
他的眼瞳之中,似乎也如这炭炉一般,腾起了火焰,那火焰,熊熊燃烧。
好久,火光终于熄灭。
再没有了一丝光亮。
黑暗中,苏执柔声的说道:“槿雪……睡了么……”
正厅旁的偏室里似乎发出了一丝柔柔的回应:“嗯……”
脚步声起……
终于,一切在黑暗中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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