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无存,甚至客死异乡,当下终归是轮到老夫自己,”文足羽似在感慨,“你们也莫要难过,皇上已逝,老夫理当同去,并无遗憾。”
房间内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御前阁的三人皆不言语。
这一段的沉默,文足羽是在心中纠结。
而他轻咳了几声后,终是开了口,这一次语气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们三人向前......”
三人低着头稍稍朝前移了几步。
“落华。”
“属下在......”顾落华上前一步,忍着眼泪。
“老夫希望有一日,你能走出阴影,选一个更能配得上你的男人。”
“三又木,咳......今后切勿意气用事,也莫要自视甚高,这天下于老夫之上的人比比皆是,更莫说是你,凡事要像源溪请教、学习,三又木,三思而后行。”
“源溪,善良与同理心可让你不会像老夫这般树敌无数,但对人对事切忌优柔寡断,为朝廷办事如此,一人行走江湖更是如此,”文足羽闭上眼,很困难地呼了口气,“老夫并不像你们所想那般对属下有多关爱,有几位甚至是死于老夫之手,虽为朝廷之命,却也是老夫辜负了他们的信任......如有可能,老夫希望能在那边亲自奉上歉意。”
莫说顾落华,就是连三又木的肩膀都开始抖动。
“阁主,”源溪轻声回道,“至少......无论生死,至少让我将您带回中原,落叶亦是要归根。”
“老夫与孙爻已有计划,还要完成先皇之托,这之后也不过是副空壳罢了,被带到哪去于老夫来讲皆毫无意义,”文足羽咳嗽愈烈,“眼下老夫却有机会与你们说这些话,亦是满足,但望你们仍旧将自己当做是御前阁的人,恪守御前阁的规矩。
“但是我们......”
文足羽突然抬高声调,虽然依旧是那么微弱:“本阁主有令,让你们即刻返回中原,亲代老夫将此处情况详实回禀给皇上,不得延误!”
顾落华已经是泪眼婆娑,她望向源溪。
三又木也微微抬头向他。
源溪此刻任何决断所背负的压力之重,都超乎常人想象。
他紧闭双眼,听着文足羽又一阵咳嗽,便一咬牙,跪下抱拳厉声应道:“属下遵命!”
见源溪这般,顾落华和三又木亦是抱拳应了下。
“速速动身......”
文足羽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三人,直到他们都退离了房间,方才移开视线盯着屋顶。
胥芸钰跟着三人来到院中,叫住了他们:“我会将文足羽好生安葬,他为朝廷奔走了一生,归于山水间总是要好过长眠在皇家那冰冷的石砖下。”
“姑娘,烦请顾好阁主走最后一程,源溪感激不尽。”源溪是三人中唯一一个眼中未带泪光之人。
段安猴夫妻看他们三人和胥芸钰说完话,是立即迎了上去。
“源大人,文大人他如何了?”吴绫紧张地问道。
源溪暂未答她,而是看向段安猴:“我们这就要返回京城,以现在此处的形式,你二人最好与我们一道离开,可愿意?”
看到三又木和顾落华的模样,段安猴也就猜到了大概。
他便没有提阁主的事,顺着源溪问道:“当然愿意,但我们不知去京城能做什么。”
“你们于御前阁有恩,皇上会有封赏,若是愿意,亦可入我御前阁来,为朝廷办事,”说着,源溪转眼看着吴绫,这才一字一顿地轻声回答她的问题,“阁主他,不会再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