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这一计划受到了他麾下几乎所有家族的支持。这些个家族跟着王子朝夺位就是因为单刘两家垄断了周王室的执政之位,挤压了其他卿族的上升之路。他们的封地在单刘两家的盘剥下越来越小,几乎快到了灭族的境地。
得知晋兵将至,这些家族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尽起族兵进军洛阳。若是兵败,便是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生死存亡之际,谁还和你讲周礼?国人生死?君子崇德?见鬼去吧!
倒是也有几个在楚国有退路的南地家族表示反对,冬日出兵本就是大忌,又用这种有伤人和的孤儿方法,昊天要降罪的。
对此,王子朝一句“莫非寡人不知兵?”就给他们堵下去了。
王子朝已经算计好,若是洛阳收纳流民,他就等其粮尽生乱后再攻城,届时洛阳便唾手可得。
若是单、刘二卿不纳避难的平民,苛待国人,他也不会收纳流民,只会逼其众反冲洛阳城。
他的粮食虽多,可有些口子不能开,一但处理不当,国人的仇恨可是会转移的。
现在,他只需要隔绝洛阳内外,静等城中生变就好。
……
“陛下,西逆此次动员了所有军队,来犯之兵不下三万众,现已于城外十里处扎营,怕是过几日便要攻城了。”
“陛下,敌众我寡,为今之计依托洛阳防守才是正策。待晋国兵至,陛下可从容驱逐西逆,恢复王野四境。”寝宫偏殿,单、刘二公面色恭敬的看向床榻上的天子,将王子朝来犯之事一一告之。
“咳咳,二卿乃是国家栋梁,素来善战知兵,防守西逆之事便全权交给二位了。”
“咳咳…”天子面色虚浮、声音有气无力,勉强交代完,虚弱靠在床榻上小口吞咽着姬匄喂过来的汤药。
单、刘二公见状,隐晦的交换了个眼神,一同拱手:“陛下有恙在身,臣等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二位莫急。”天子咽下一口药汤,先叫住单、刘二公,又朝着一旁侍立的少年努努嘴:“咳咳…夏愚曾于临淄远隔千里推断吴楚淮南之战胜局,所料诸事,类之八九,天下誉之。”
“如今西逆兵围王都,不知夏愚可有良策?”
天子话音刚落,寝宫内四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夏谕身上。
姬匄目光希冀,刘公卷扭头看了眼少年,见其人面色淡然似是成竹于胸,抱着司马活马都是马的心思,淡笑着问道:“愿闻少孟之言。”
先前,夏谕和单刘二公几乎是前后脚进得宫,话还没来得及说,两位老登就到了。
秉持着尊老爱幼的ctmd,夏谕干脆保持沉默陪着姬匄一起侍疾,先听听单、刘二公得到的情报。
现在天子求策,刘公卷相询,他是不能再装隐形人了。思虑片刻,夏谕斟酌着开口道:“天子相询,为臣者但尽人事。只是阅见识浅薄,些许愚见…”
“咳咳…不必顾忌,夏愚可直抒己见。”天子却是温声打断了少年的谦词。
天子话已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辞倒显得自己虚伪了。夏谕看向天子,缓缓道:“既如此,那臣便试言之。”
“依臣拙见,西逆或将试探进攻一二,或是干脆出兵控制孟津,封锁北境,只围不攻。”
“一来,值此隆冬之际,西逆士气不盛,洛阳城坚,一但攻城失利,反累其众。”
“二来……敢问刘公,可知城中军民几何?”
被忽然提问的刘公卷微微一怔,眉头微皱有很快舒展,声音迟疑:“约有七八万之众。”
听到这个数字,夏谕眉头紧皱,又询问一旁单公:“单公可知城中粮草可支用全城几月?务必以实告之!”
一旁的单公旗脑中灵光一闪,若有所思道:“约有二三月之粮,少孟之意,莫非是……流民?”
夏谕轻轻点头:“洛阳流民日众,如今已有数万众。阅先前往城中访查,发现来洛流民竟有不少人来自王畿东部的巩地。”
“西逆自西向洛,何扰于东境?这分明是西逆知洛阳城中粮草不丰,王畿流民往洛必是其为了消耗城中粮草而有意驱之。”
“每日都有成千上万流民入城,最后来洛阳洛阳避祸的黎庶恐不下十万众。”
“到那时,洛阳所屯粮草最多支应一月,再久城中便要生乱了。”
听完了夏谕的分析,天子眉头紧皱,看向着单公问道:“晋国何时出兵?”
单公应道:“该是等冬雪融尽之时。”
“再遣使去晋国求援如何?”姬匄语气颇有些焦急,还有最少三个月才有援兵,可他们能不能坚持一个月都是问题。
单、刘二公几乎同时摇了摇头,叹气道:“西逆已在城外扎营锁城,使者怕是派不出去。”
见求援无望,姬匄情绪不免有些低落,急切之下,忆得某人的传奇事迹。随即看向最后的救命稻草,眼神希冀:“这……夏愚可有破局之法?”
夏谕:你猜?
破局之法?有啊!
外无援兵,内无粮草。
打又打不过,耗又耗不过。
这能怎么办?排除赌博用险,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牺牲一些人,坚守待援。
当然,这话夏谕是不可能说的,他是来洛阳礼丧的,又不是来当大冤种败坏自己名誉的。见死不救、戕害国人的锅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小学生来背。
这个皮球必须要踢出去,于是夏谕朝着众人拱手道:“在下愚钝,一时也想不出对策。”
太极打了,夏谕顺便点了一句:“不过,流民中恐有西逆的间者,望陛下查之。”
“……”
寝宫内沉寂了一会,大家都知道破局之法,但没人愿意第一个开口。
良久。
“咳咳…再议吧。”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