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历史发展,悼王去年就已经故去,现在该是由姫匄为洛阳天子继续和王子朝争名位法理。
值得注意的是,这位周敬王是春秋最后一位天子,其死后便是另一个充斥着铁与血、能人辈出的辉煌时代——战国。
天子眼神示意,姫匄会意轻拍手掌,侍立的的寺人随即后驱出殿。不多时一队姿色不俗的美婢踱着小步来到殿中,伴随着雅乐跳起了勾人的舞蹈。
雅乐配俗舞,别有一番风味。
姫匄举杯,对着少年笑道:“此乃郑国新编之舞,夏愚不妨评鉴一番?”
“……”
官方的舞蹈节目夏谕早就已经看厌了的,与宴礼乐自不必说,周舞与鲁舞因周公定礼之故也是一脉相承,相类颇多。
这新编的郑地俗舞他虽是第一次见,不过也就那样。衣裳保守,舞姿sao一点怎么了,更苕的他前世都见过。
可天子和姫匄他们不知道这点,在他们看来,孟阅年不过十三,又以博闻强辩、擅长礼乐闻名 ,其早年必定是刻苦学习,无心娱色。于女色方面应该是一窍不通的纯情少年。
这些歌姬姿容都是洛阳顶尖,姫匄本想借此看看少年窘态,只可惜他注定要失算了。
夏谕跪坐在漆案后,面上古井无波,目视前方,眼中没有丝毫杂念。美人们舞姿低俗与否夏谕并不关心,他只知道花正娇、月正圆,若是压抑着不去看,倒显得自己虚伪了。
见少年不卑不亢,姫匄心中赞赏不已:好一个孟阅!如此正人君子,当是我大周蛀石!
主位上的天子却是疑惑道:“可是寡人安排不周,夏愚不喜?”
夏谕微微一顿,又很快反应过来,起身一礼:“陛下言过了,臣惶恐。”
“哦?为何惶恐?”
夏谕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解释:“臣非诸侯,陛下设宴岂能用大雅乐礼之?请陛下撤去歌舞,用正确的礼乐侍宴。”
听到是这个理由,天子和姫匄都有些哭笑不得。这位孟氏嫡次确是一位难得的人才,可在某些方面却和王室中那些老顽固一样食古不化。
因为一点小小的违制,就在这宴饮欢乐之时,说这等丧气话来搅天子的兴致。
想到这,天子不由得失笑,心中却是没有一点要怪罪的意思。
反而是依照少年的请求,撤去了大雅乐保留歌舞,再以新的雅乐待客。
换了bGm夏谕就自然多了,心安理得的欣赏攒劲节目,清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正经而又淡漠,让人看不出心中想法。
那一本正经、无欲无求的做作姿态,和某位已故的孟氏宗主如出一辙。也只有向天子举杯相敬之时,夏谕脸上才会露出敬重的笑容。
对此,天子二人心中蔚然,如此做派不愧是被称为当世少年管仲的人,一举一动之中都透着君子之风。
也只有这等纯良知礼、重情重义、德才兼备之人才是邦周未来的栋梁。
一念至此,天子不禁生出了拉拢之心:
“夏愚,这些舞妓之中可有中意的,若有一二入眼,寡人绝不吝啬。”
“陛下,这如何使得?”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酒宴结束之时,天子原本虚弱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随后便四肢无力的瘫在了座位上。
事件突发,众人惊呼着将天子抬到偏殿,待医者前来,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天子抢救了回来。
天子恢复意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侍立的医者以及婢女寺人挥退,只留姫匄与夏谕二人在场。
三人不知交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事后,天子加孟氏的孟阅为介卿任少宰佐理国政,被其婉拒。
令人惊叹的是,天子竟也同意了,只是换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荣誉头衔相赠。
单公旗、刘公卷对此不置可否,相较于此他们更紧急的事情需要当心。
首先,西逆蠢蠢欲动,有攻洛阳之象,不过他们先前已派人去干爹晋国那请外援了。等“大晋天兵”至,区区西逆弹指可灭。
还有就是天子垂危之事过后,洛阳公卿们敏锐的意识到一个问题,天子的后继之君人选该提上议程了。
天子无子嗣以为后继,先王诸子在洛阳便于控制的只有姬匄一人。
下一任天子的人选,单、刘二公已经内定好了。
……
数百里之外的河东之地,晋国都城新田晋宫之中,范、中行、智、赵、魏、韩六卿汇聚于此,共议时政。
王室又又又派人来请援了。
出不出兵?出!
没办法,谁让他们之前选择支持的洛阳天子一派。烂泥扶不上墙,都出兵帮他们夺回洛阳,驱逐王子朝了,结果还是被别人的残兵败将压着打。
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帮人帮到底。
问题是谁领兵?
中行、赵二卿为此事争论不休。
另外四卿之中,韩、魏二卿支持赵卿,中行是和范氏本就是荀氏宗脉,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自然一体。同样是荀氏支脉的智氏却保持了中立。
经过一番政治争斗,在晋顷公姬弃疾有意无意的拉偏架之下。
最后,议定由赵鞅、知跞二卿领兵前往周王畿,助天子剿灭伪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