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白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去姨妈家的,他不知道住进姨妈家后会是什么一种情况。他知道姨妈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女儿比他大三岁,儿子比他大七岁,他在四年前见过姨妈的两个孩子,那是姨妈把他们带到自己家来玩。他还依稀记得表哥表姐的音容笑貌,不过时隔多年,想必他们现在已经长变样了吧。陆晓白清楚的记得姨妈的儿子很顽劣,他到他家的那天就把他养的两只小鸡活活捏死了,小鸡的尸体躺在潮湿的墙角,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他哭着把情况告诉姨妈,姨妈抓住儿子就是一顿暴打。因此,姨妈的儿子还恨过陆晓白。
陆晓白的姨妈家住在一片繁华的小区里,这里林立的高楼令他眼花缭乱,打扮时髦的路人行色匆匆,似乎谁也不认识谁,他立即感到了城市与农村的巨大、明显差异。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住在农村,只偶尔到过当地的镇上,从来没有去过大城市,家乡的风土人情已经深深地拓印在他的脑海里——山青翠水秀美,人也质朴而热情——他的生活仿佛就框定在这样的环境里一成不变地延续,然而没料到一场家庭变故打破了他平静而美好的生活。他此番来到大城市,想到这里日后会成为他生活的全部,就立即感到惶惑不安,像一只无拘无束的野鹿被圈养在动物园里了。
陆晓白看到姨妈家的一双儿女时,他们正在抢夺电视遥控板大打出手。遥控板被蜷缩着身子的女孩子紧紧抱在胸前,男孩子高声地叫着使劲抠她的手,却怎么也抠不开,他的脸因使力而憋得一片通红,见无计可施,他恼怒地掴了妹妹面颊两巴掌,声音清脆响亮。女孩子像受到电击似的腾地站立起来,不甘示弱地扑过去抓住他朝他裸露的手臂上狠咬一口,男孩子疼得咧开嘴嗷嗷怪叫,不停地抖动着被咬的手,好像想把痛感抖掉。
陆晓白的姨妈听到大厅里的喧嚣声后,便从厨房里跑了出来,恰好看到儿女激烈打斗的一幕,她一边污言秽语地骂,一边把湿漉漉的手朝围裙上胡乱地擦了几下,闪到电视机旁抓起鸡毛掸子,不分青红皂白地追着儿子与女儿各用力打了几下。被打后,男孩子反而不吭声了,只是脸上出现痛苦的表情,瞪了母亲一眼,耷拉着脑袋生闷气;女孩子眼眶里滚出两颗晶莹的泪珠,咬着牙齿反脸看了看臂膀被打处,被打处已然红肿,她不放心地伸手触摸了一下,痛得眼和鼻子几乎皱在一起。
“姐,我来了。”陆晓白的母亲推开虚掩的门后,就牵着儿子的手一直站在门口,显得畏畏缩缩的样子。
“哦。”她冷峻地看了陆晓白的母亲一眼,语气平静得不带一丝感情。她放下鸡毛掸子,转身快迅走进厨房。
陆晓白的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不知道姨妈为什么会用这种冷淡的态度对待母亲?他觉得这不是好兆头。
在母亲悄声而又严肃的要求下,陆晓白轻手轻脚地换了拖鞋,然后胆怯地跟随母亲进了屋。
他一进屋,就瞥见有两双眼睛冷峻地盯着他,他心里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低下头,不敢与这两双眼睛对视,凭感觉,这兄妹俩很不欢迎他。
陆晓白依偎着母亲坐在沙发上,他把目光投向电视屏幕,是中央少儿频道,正在播放一部风靡全国的动画片,凌乱跳动的画面闪动着他的眼睛,但是他却无心观看,脑子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大家围拢桌子吃饭的时候,陆晓白的母亲客气地作了一番介绍。她对陆晓白说:“这是你大姨杨芝芳,这是你表哥吴志强,这是你表姐吴宏艳,你应该都还记得吧?晓白,你进入大姨家后,和他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和大姨、表哥、表姐搞好关系,要多多帮忙做家务,千万不要耍性子,记住了吗?”
“记住了。”陆晓白轻声说。
“晓彤,你看你....出了那种事情,我怎么说你好呢,真是的....”杨芝芳责怪地摇了摇头,夹一块鸡蛋放在嘴里轻轻咀嚼,一脸沉思状。
“姐,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还是不要说了吧。”杨晓彤一脸羞愧,语气里明显带着乞求的意味,她把端在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她觉得心中好像有一团乱糟糟的稻草堵塞住似的,十分难受。
杨芝芳吃完饭后,杨晓彤拿出一些钱塞在她的手里,小声说了些什么。杨芝芳没有说话,默默把这些钱放进裤兜里。
陆晓白心想,母亲这是干什么呀?
这天,杨晓彤没吃一口饭,坐在凳子上长叹短吁,黯然神伤。
这晚,陆晓白辗转反侧,没有睡意,直到拂晓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陆晓白在睡梦中见到了父亲嗜血杀人的情景:父亲右手紧紧握着杀猪刀的刀柄,刀身竖立在大腿外侧,对着一个虬髯汉子怒目而视,父亲忽然怪叫一声,紧接着扬起刀身向对方砍去,银光闪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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