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搅,哪怕钱老爷子有天大的事情去与她探讨,她也雷打不动地不予理睬,但面对刚认作义子的“二狗”同志,黄丹青表现出超乎想象的特殊待遇,想来那些揣测老狐狸钱子项是否暗藏玄机的政客们也该好好掂量一番。
“你去接戎戎,她现在估计还没到明孝陵,她一个人我不放心。”黄丹青柔声道,继续打太极。
“我还是陪阿姨得了,省得她说我煞风景。我上次稍微示好就被他当做心怀不轨的色胚,在他眼里做什么都是无事献殷勤,一定会直接被她踢出局。”陈浮生温醇笑道。
“你这孩子就是脸皮薄,这怎么行,就算已经是有家室的男人,碰上优秀的女人,也完全没必要束手束脚,多接触多交往,不打紧的。儿媳妇那边要是有怨言,你让她找阿姨,我开导她。”黄丹青打完太极,是很正宗的老架陈式太极拳,韵味十足,她坐在陈浮生身边,接过他递过来的毛巾,轻轻擦拭额头,笑道:“有几个男人这能一辈子只惦念一个女人,尤其是成功的男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红颜知己,没什么坏处,我们家老头子也一样,别看他一本正经,其实书房里有一本《抱朴子内篇》就藏有一张泛黄的老照片,是他被关牛棚时候认识的相好,时不时就被他拿出来看个几分钟,不过过两天他肯定就又要把它转移阵地了,我呢,也喜欢跟他玩猫抓老鼠的游戏,故意不戳破,他藏我找,这个游戏都玩了二三十年喽。”
陈浮生肆无忌惮地灿烂大笑,这可是能够轰动省政坛的大秘闻,他怎么都没想到城府如老爷子也有这般孩子气的做法。
“这个可不许告诉别人,要是传出去,他那张老脸就没地方搁了,他最好面子,会发飙的。”黄丹青微笑道,一脸祥和,很难想象她已经是五十岁的女人,那是一张不管从哪个角度欣赏观察都是三十五六的古典脸庞,看来确实有种女人能够败退岁月的摧残。
“一定保密。”
陈浮生捧腹笑道,然后变魔术一般掏出一只圆润温腻的血红琥珀鼻烟壶,巧夺天工,交到黄丹青手里,“阿姨,知道您喜欢这类小玩意,我见它长得讨喜,寻思着您会喜欢,特地让朋友摸黑来的。您安心把玩,既没花我钱,也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小物件我收下,不过回头我也要送你几样东西,都是那老头子放着不舍得用也压根用不着的玩意,哪有做干妈的老收儿子东西的道理。”黄丹青笑道,那枚琥珀鼻烟壶摸在手里,温暖滑腻,是难得的上品,也亏得陈浮生熟悉她脾气,要是说用钱买来的,那在黄丹青眼中就沾上了铜臭,即使碍着是面子勉强收下,心里也有疙瘩,不讨好,所以陈浮生就干脆说是旁门左道捣鼓来的,黄丹青本就对世俗条条框框不屑一顾,反而中意。
“老爷子知道了不敢说您,最后还不得骂我,拿我出气。”陈浮生做了个鬼脸。
“他敢?!”
黄丹青一挑眉道,继而一笑,摸了摸陈浮生脑袋,“甭怕,有我给你撑腰,他最多就是嘴上说说你,再说老头子心里也器重你,寻常人他还懒得发火生气呢,要不疼你,老头子也不会淌山西煤矿那大浑水。”
“这不下午老爷子就说要带我一起去见几个银行行长。”陈浮生点点头。
一贯极少陪同丈夫参加聚会的黄丹青沉默片刻,笑道:“下午我带你一起去钟山高尔夫,捎上戎戎。”
陈浮生起先没领会其中的深意,傻乎乎道:“阿姨,好像说是要一起打高尔夫,我估计您不太会喜欢。”
黄丹青也许是误认为陈浮生是知道她的良苦用心后一番权衡,依然选择顺着她的意愿,所以她格外高兴,轻声道:“傻孩子,阿姨就是要让那些个胡思乱想的南京帮明明白白知道你是我儿子,要不然阿姨怎么会对这种应酬有兴趣。我是做戏给政客看,带上戎戎,则是做戏给江浙沪的商人看的,这次我就俗套一次,利用裴家那孩子一回,谁让你是我儿子。”
说到这里,黄丹青一声叹息,玩味道:“你要是没结婚就更好了。”
陈浮生哭笑不得,没有做声,只是憨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