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缕阳光越过墙头,落在花园内,轻盈而澈亮。夏花浓露未消,灌木丛中虫鸟叽啾。
高谦玉步履匆匆穿廊而过,他一边走一边抬手系好腰侧的衣带。人刚刚迈步下了台阶,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严肃的咳嗽。
“站住!”
声音威严十足,带着满腔的质问和不容抗拒的阻止。
是他的父亲,宁王高显。
高谦玉脚步放慢,渐渐立在原地。
“一大早要去哪?”宁王踱着步子靠近,负手而立缓缓发问。他飞快地抬起眼皮,用考量的目光看着儿子。瞧他身长玉立,默默转身一言不发的模样。宁王心里就什么也明白了。
他轻轻叹一口气,掸了掸衣袖上根本不存在的灰,说道:“去我书房,我有事同你讲。”说罢就要转身离去。
“父亲我现在要出门一趟,有要紧的事情要办。”高谦玉躬身一礼,连忙唤住他。
宁王回头看他一眼,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你要去做甚,不在这一时,听我说完你再去也不迟。”
“父亲,我……”
“我在书房等你。”宁王抬手止住他还要说的话,毅然扭头,只留给他一个微微有些驼的背影。
小厮焚香上茶后躬身退下,细心的给父子二人掩好了门。
高谦玉立在桌前,静等父亲喝完茶开口训话。宁王慢悠悠气定神闲地半掀开杯盖,盯着袅袅热气溢出来缓缓散开,才轻轻嘬了一口。
听得茶杯吧嗒一声放在桌子上,才传来宁王苍老又平淡的声音。
“太昌十六年,大皇子和三皇子党羽相争。三皇子借老臣聂瀚澜之手,揭发当时还是太子的大皇子蓄意兵变,人证物证具在。天子大怒,废太子,褫夺封号,幽禁于沧州,至今未释。其余党牵连数家。皇后娘娘至今不得圣心,秦王高晏被废贬为庶民,窦尚书、袁大人这两主谋被斩首,余下牵连人口上千。这事儿,你没忘吧?”
“儿子记得。”父亲的语气越来越严肃,听的高谦玉额头汗水泠泠,他自然记得此事。
“记得就好。”宁王笑容里全是讽刺:“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
“儿子不敢。”高谦玉低下头,连声说道。
“那一年太子二十七岁,正值壮年,德行出众,百姓无不称赞。你以为他为何被废?当真是意图兵变吗?”宁王一拍桌子,语气沉重道:“若不是秦王在里面扶持太子,何至于会引来圣上如此大的猜忌?你当圣上为何打压太子?他那是在敲打秦王,顺带敲打我们这几个兄弟罢了!他那是教我们永远不要插手朝堂之事。”
宁王越说越来气,语气越发激昂起来,他抬手一指高谦玉冷笑一声道:“怎么?如今你长大了有了野心,难道想扶持三皇子卷入这斗争,不顾全家死活,做下一个秦王不成?”他抄起桌子上的一本书,照着高谦玉的头直接砸了过去,斥责道:“混账东西!还不跪下!”
“父亲!我从未想过这什么朝堂斗争!我……”高谦玉连忙跪下,才辩解一句,宁王的训斥又劈头盖脸落了下来:“没想过?那你今天早上出去做甚?娶那个三皇子给你赎的女人?”
高谦玉脸涨的通红,伏在地上犹不肯死心,坚持说道:“父亲,这和朝堂上的事情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女人罢了……”
“竖子!”宁王气极,又抬手抄起茶杯砸在他身上,骂道:“我与你说过多少次了,朝堂上的事情无小事。这天下有多少女人,还不够你玩吗?你往日里逛园子养姬妾,我何曾说过你半个字?那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药?你要不管不顾的上赶着娶她回来?”
高谦玉顾不上管被碎瓷片割破胳膊流下的一道道血痕,连滚带爬的移到父亲面前,抬头努力地解释道:“父亲,她如今在风口浪尖变数难料,都是我牵连了她,我不能不管她!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人罢了,我带她回家,不会叫她再有机会出去抛头露面惹麻烦的,父亲。”
宁王颤抖着手,气的脸色铁青,扬手就是一掌:“我是说不明白你,还是你吃了秤砣铁了心?”
他不禁老泪纵横说道:“如今三皇子风头正旺,这确实只是小事一桩。可倘若他日三皇子失势,别人咬定我宁王府攀附他,这就是铁证,你知道吗?当今圣上疑心太重,他要想除谁,只需一句话我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三皇子摆明了就是拿那个女人钓你上钩,你就要这样送死吗?”
“不是的……儿子会处理好一切的,不会给家里添麻烦,父亲就信我这一次吧。”高谦玉固执不肯退缩,他拽着宁王的衣摆,语气急切又坚决,倔的蛮不讲理,这下彻底惹恼了宁王。
“我们本来就在炭火之上了,再经不起帝王的一点猜忌。”宁王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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