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松了口气,忙道,“多谢父皇。”
昭康帝也不再理她,转向裴延道,“你们一路颠簸,肯定也累了,先回东宫歇息吧,夜里咱们一家子一起吃顿饭。”
裴延应下,带着陶缇先行回东宫。
前往东宫的马车上,裴延见她像受惊的小鹿般,安抚道,“别担心,父皇刚才是与你开玩笑。”
陶缇细细的眉皱在一起,委委屈屈咕哝道,“哪里像开玩笑了,要不是你帮我说话,他恐怕真要治我的罪。”
“父皇又不是昏君,哪里会胡乱治人罪。”
裴延低低笑了两下,抬手捏了捏她软乎乎的脸蛋,哄道,“父皇就是态度威严了些,他平素与人说话都是这般。你刚才一直低着头,都没看到他的表情,他真没怪你的意思……相反,父皇认可你这个儿媳妇了。”
陶缇,“哈?”
裴延弯着眉眼,“他说,夜里咱们一家子一起吃饭。”
他特地强调了“一家子”这三个字。
陶缇呆了一呆,旋即眼睛也亮了起来,她刚才太紧张了,都没仔细注意这措辞。
现在这么一想,她心里也轻松多了,但还是忍不住小小感慨一句,“还好殿下你的性子随了先皇后,你若是像陛下这样……唔,那你长得再好看,我也不敢靠近的。”
听到这话,裴延垂下眼,纤浓的睫毛遮住眼底暗涌的情绪。
性情随了母后么?不,他更像父皇的。
只是她喜欢的,是他温润如玉的一面,而不是内里那个阴郁冷漠的他……
那他就掩饰好,只表现出她喜欢的样子,不要把她吓跑。
“殿下,殿下?”陶缇唤了两声,水灵灵的眼眸疑惑的凝视着他,“你在想什么呢?”
裴延回过神,淡淡一笑,“父皇在母后面前,从不是这副样子。他对母后很好,极尽宠爱,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她的面前。”
陶缇眼波流转,想到那洁净华美的凤仪宫,再想到昭康帝对裴延的爱护,点了点头,也没多说。
马车辚辚,稳稳驶进东宫。
裴延先回紫霄殿,陶缇则是回她的瑶光殿。
打从七天前听说太子他们从洛阳出发了,瑶光殿的留守宫人们便欢喜起来,细致的将瑶光殿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就连地板砖都擦得锃亮。
这会子一瞧见太子妃的马车过来,宫人们整整齐齐排成两队,等马车一停,忙弯腰行礼。
看着宫人们那一张张笑容满面的脸,陶缇莫名有种领导人阅兵的荣誉感。她和气的与他们打了声招呼,便由玲珑扶着,进屋歇息了。
简单梳洗一番,陶缇躺在自己熟悉的大床上,舒舒服服睡了个午觉。
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
等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看到侧身睡在一旁的裴延,陶缇大脑迟钝了片刻,他怎么睡在这?
似是感受到她的疑惑,裴延缓缓地睁开眼,黑眸泛着一层朦胧水汽,嗓音有点哑,“醒了?”
刚醒来的样子也这么好看,真是绝了。
陶缇脸颊微红,“嗯……”
她看了眼外头,浅浅的暗光透过幔帐,意味着还没天黑。
“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裴延的手一直搭在她纤细的腰上,这会儿,又将她往他怀中拉了拉,像是只懒洋洋的雄狮,牢牢擒住他的猎物。
他的下巴亲昵的抵着她的发,慵懒道,“在紫霄殿收拾好就过来了。见你睡得这般香,便也躺下一起睡了。”
陶缇轻轻揪着他的衣襟,小声道,“那我们现在是不是该起了?夜里还要去和陛下一起用膳呢。”
裴延闭着眼睛,下巴蹭了蹭她,“乖,再让孤抱一会儿,嗯?”
这不经意的、撒娇般的倦懒语气,听得陶缇心跳漏了一拍,真的无力抵抗。
她也安安静静的闭上眼,在他怀中窝着。
还是玲珑在门外算着时间差不多,怕耽误事,硬着头皮唤了一声起,床上俩人才慢悠悠的起了床。
裴延换了身竹青色长袍,修长挺拔,面如冠玉,若是再配上一把折扇,妥妥一气质斐然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陶缇也选了一套浅青色的衣裙,梳着同心髻,因着今夜是家宴,也没打扮的太华丽盛重,只选了一套翡翠头面戴,温婉又不失矜贵。
待收拾停当,两人站在一起,宫人们皆露出一副惊叹之色:太子与太子妃真是越瞧越般配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前往紫宸宫的路上,陶缇还有点小紧张,“殿下,晚上就我们还有陛下三人吗?”
裴延道,“皇后他们应当也会在。”
陶缇一听,大概是觉得人多热闹,可以分散一些昭康帝的注意力,反倒没那么紧张了。
说话间,两人到了紫宸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