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
第二天赵正阳便送她去省城见陈立。坐在车上,包里有一百万,耿梅无法控制地想起几年前的缅甸之行。那时的心情跟现在的完全不一样,她说不上来具体的区别,似乎都有点兴奋,即将能见到他的兴奋。然而毕竟还是不同了,她仍然希望他好好的,但她自己已经不能在其中。
医院里陈立向耿梅走过来的时候,他皱着眉,“你怎么来了?”耿梅有一丝恍惚,但手里的重量提醒她是为什么而来。现金是赵正阳建议的,陈立公司的账户说不定被法院封了,钱一进去很有可能就被划走抵债,不如现金来得安全,无迹可寻。
“我不能收。”听完耿梅来意,陈立摇头。
来之前耿梅就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朋友之间尚有通财之义,你我难道不能?”
“我们还是朋友吗。”陈立用的是陈述句的语气,没有任何情绪,淡淡的,“说起来还要感谢你,给了我人生中第一次挫折。有点经验是好事,否则这次肯定挺不过去。”
医院的咖啡厅总是比不上外头的,幸好还算安静。耿梅看着面前的杯子,“你和我不一样。从出生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读书,很轻松地考上大学;大学没毕业已经是老板。我呢要什么都得靠自己努力争取,脸皮特别厚,总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去做,有时候也会利用别人。像我这样的人太精明,不讨人喜欢。早在保研时我就知道,大家烦我不是一天两天。可那些都是过程,最重要的是结果,要是我放弃,我说不定初中毕业就工作,根本不会读大学,可能早就嫁给一个厨师,孩子也生了。我没有放弃,现在我学历好,有份不错的工作,事务所的女孩子们都羡慕我。”一口气说太多话,她嗓子有点哑,说话声更低了,“不管怎么样,社会看的只是结果,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可以翻身。”
陈立刚要开口,耿梅阻止他。她难为情地笑了笑,“让我一次说完好吗,否则总是漏掉什么话没说。你汇钱给我,说我欠你的,你是出了口气,但有什么用?得到好处的人是我,我干吗要天天想着欠你的债,我疯了才自己找罪受?所以不要赌气,你可以捱,你妈呢?她也可以吗?药,营养,哪样不要钱?你只顾自己舒坦,不顾她的病吗?人活着才有本钱去跟别人算账。”
“收下钱,将来有钱了连本带息还给我。”耿梅始终不敢看陈立的表情,如果有可能,她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见面,“我爸爸会尽快从那里搬走,你不用顾我们。”总算说完了,她松口气,“你会幸福的,是我太自私,辜负了你。”
“他对你很好?”陈立终于有机会开口。
耿梅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顿时涨红了脸。
不要比较,你和他对我来说同样重要,她在心里呐喊,如果换了别人,正直的,肯定早就做出选择,然而我不行,我自私,恨不得能把你俩都放在心里。
这些当然不能说给他听,耿梅点头,“很好。”
陈立也点点头,随后问,“有纸和笔吗?”
耿梅不明白他的用意,从包里掏了笔和便笺本,“这个可以吗?”
陈立拿过去,“今借款人陈立,向耿梅借款壹佰万,在五年内归还,按10%计算利息。……”他签下名字和日期,还给耿梅,客气而生疏地说,“谢谢!我会尽快归还。”
不用那么急,没等耿梅说出口,他拎起包站起来就走,留给她的只有一个瘦削的背影。在拐角他停了下,耿梅以为他会回头,结果他只是让行,给推担架床的人让出足够的通行位置。
这一次,才是真的永远分开了,他曾经爱过她,但更爱自己的尊严。耿梅没有眼泪,她只是坐在原地,无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一遍又一遍地自我安慰,每个人不管心里怎么想,事实上只能选择一个人。太贪心的人,最终都不会有好报。
医院的脚步总是那么匆匆,耿梅一个人坐在那里。直到两个小时过去,直到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她明白,却不愿承认,他是不会再找她的。分手就是分手,连朋友也不是了。
或者说,如果能做朋友,何必还要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的支持!
谢谢阿no和如云的地雷!
这个二更虽然来得迟了,但对我来说,厚着脸皮还是算在30号里了,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