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连大方的微笑也仍和从前一样,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虽然彼此都曾揭下所有的皮,不吝于摆出里面的东西。
“哪里。”他也笑笑,“逆生长,越来越年轻漂亮。”
戚睿拖长了声音,“真的?”她指着他,对前准婆婆说,“最会哄女孩子,还满脸诚意,让人上了当都不知道。”
杨淑华也笑,“像他爸。他爸就是会说话,那时我谁都不要,嫁给他爸那个穷光蛋,就是被哄了去。”
说说笑笑一个多小时过去,赵正阳起身告辞,戚睿也跟着说走了。两人都劝杨淑华好好养病,身体最重要,有了健康才有希望。
“我搭个便车,方便吗?”出了门戚睿问。
“当然。”赵正阳拉开副驾位的门,作个手势请她上车,总得有个地方说话,车上说完了也就罢了。
“老太太托人找到我,希望我用家里的关系帮她压一压垃圾焚烧炉的批文。”戚睿没让他失望,开门见山地说,“她不知道当初重点高中会迁到那里的风也是我让人放的,更不知道是你让我干的。”
赵正阳沉默地开车,车速在市区稳定地维持在60码。
“可能我年纪大了,回想起以前的事,总觉得我错了。一错再错,太冲动,太气盛,非逼着你向我低头,其实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口头那点争执。”戚睿看着前方,语气平静,“垃圾焚烧炉是压不下的,但最近正有一项安置工程,倒是可以想想办法。赚是不要想了,不亏应该没问题。”
赵正阳悠悠地说,“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苦哈哈地弄着盘小生意,管不了别人。”
他的反应在戚睿意料中,“气劲那么大?”她摇头笑,“我喜欢你这种傻劲,特别较真。我是说认真的,何必闹到不能收手,你虽然吃了亏,但反击得快,保下来的也不少。钱财身外物,就当没赚那么多,嗯?”
“我可不是为了钱,我只同情小民百姓,家被拆了,还被分配到那地方。你比我更懂,有些技术到国内怎么个变样,虽然有补贴给厂家,谁知道会不会拿了钱不办事,买了设备不开,为了省成本直接排放到空气中。到时候你的良心怎么办?对一个老太太下不了手,对一大群就行了?”
“你想怎么样?”戚睿问,语气未见烦躁。
“那你呢,又想怎么样?”赵正阳反问。
“弥补遗憾,我对你,对老太太都有对不住的地方,趁现在尽量弥补。”戚睿淡淡道来,“年轻时太任性,现在不会了。家里一直催我结婚,分开后我一直单着,眼看也要三十多,是安定下来的时候。我想你也没找到结婚的合适对象,不如就这样吧,别折腾了。”
戚睿有句话说得对,他俩都老了,赵正阳想,居然听她这么说,自己也能控制住不生气,可见是没火性了,“单着也不错,习惯了还更自在。”
阳光刺目,戚睿拉下遮阳板,从包里掏出墨镜,“你说,要是我把这些告诉老太太,她会怎么样?她今年多大,还有没有劲跟你作?”她侧头对赵正阳一笑,淡粉色的唇衬着白衬衫特别娇嫩,“靠边停车好了,我在这打的。”
赵正阳依言靠边停车,戚睿下车前又说,“放心。作死,死的一般都是作的人。”她嫣然一笑,“下次不要相信女人,女人如果不遵守协议,会比男人还过分。”
“再见。”赵正阳并不为动,打左转灯一脚油门走了。
这是条大路,一路笔直,走出一段他还能看见站在路边的她,长直发,白衬衫,牛仔裤,平跟鞋。她仍然年轻,一种任性的固执、坚定,让人……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