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他认为,直接从肉体上消灭敌人是最直接的办法。
外交?
亦是如此。
从拒绝了蒙元的国书开始,北条时宗便早下令备战。可惜,距离蒙元的战争威胁已过了快十二年,那所谓的大军并没有出现。
蒙元早已经灭亡了,取而代之的又是个国号为唐的王朝。
再次武断地拒绝了新唐的诏谕,北条时宗早就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
当收到了壹岐岛的消息,他骨子里那好战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
……
“可笑的中州人,明知道大唐的强盛早已不复存在。却还沿用这个国号,后唐、南唐,乃至这个新唐也罢,终究不能长久。”
北宗时宗正襟跪坐在席上,武士刀放在一边,面对臣下,正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如今的中州人坐着胡凳胡椅,他们的土地已陷入了割据与衰败,他们的文明凋敝。而恪守礼仪、发扬国风的是我们日出神国,可见春樱与秋风易逝,只有日月长留。中州人却还不明白这点,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新唐皇帝比蒙元皇帝还要狂妄,蒙元只要朝贡,新唐却还要东瀛称臣。面对这样无礼狂妄的要求。武士们,你们该怎么做?”
“以吾之太刀,守卫神国之盛世!”
众臣依旧正坐,一丝不苟的样子,声音却很大。
北条时宗很满意,下令道:“传吾命令,九州各国武士停止大番役,改为异国警固番役,轮流去北九州沿岸的筑前、肥前等要害地区守卫。”
“害!”
北条时宗站起身来,最后喝道:“武士们,此为公战,神国兴废,在此一战,望尔等热血奋战!”
虽贵为执权,他的脸庞却十分瘦削。
“为公战而死,在所不辞!”
这是武士当权的时代。
执权一声令下,各国武士迅速往九州岛汇聚。
仿佛要以热血打败强大的、拥有先进武器的、兵力充沛的敌人。
~~
二月初四,唐军出征后的第十天。
壹岐岛,庄三郎城。
攻岛的战事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火炮与火铳声就已经平息了。
壹岐岛的守护代平景隆麾下的一百武士战死,临时征召来的一千兵力也已被击溃。
不少唐军将领甚至连海岸线都来不及看到便收到了战事结束的旗令……
“这是天罚。”
平景隆以沉郁的语气说着,再次强调道:“那雷声是天罚,不是凭武勇就能战胜的!”
他已退回了城中,卸掉了盔甲,跪坐在干净的青色榻榻米上。
头盔放在了一边,露出剃了个半秃的额头。
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做着切腹的准备。
先是饮了几口酒,已聚起勇气。
其后,他煞有介事地擦了擦扇子,回过头,向身后的三人道:“动作务必要快,一死了之,匹夫可为!”
“害!”
平景隆于是深吸了两口气,大喝一声,将手中的扇子往腹上插去,用力划动。
他身后三人则是介错人,是协助他切腹,以免他遭受太多的痛苦。
扇子在平景隆腹上划了两下,大介错人当即挥刀,“噗”的一下,迅速地砍下了平景隆的头。
赤红的鲜血洒出,象征的是武士的尊严与对家国的忠诚。
平景隆虽没能守护他的领土,但以他的血守护了他的面子。
头颅却没有落在地上。
介错人的刀法极好,还给平星隆留了一块颈皮没有断。因为武士们受佛教影响,认为头与身子分开是不孝的。
之后,小介错人上前检查了平景隆的尸体,大声喝道:“守护代已经殉国了。”
“当死则死,这才是真正的武士!”
助介错称赞了一句,开始收拾。
……
“报,这里的岛主也已经自尽了!”
有唐军士卒赶到他的校将面前禀报道,语气显得有些敬佩。
那校将正站在一间阁楼上,却是放下手中的望筒,摇了摇头。
“自尽个屁,他明明怕得要死,啐,虚伪!”
说是这么说,不一会儿,平景隆的头颅还是被他拎在了手上,带到岸边去见张贵。
~~
“占据了对马岛、壹岐岛,我们的辎重便可从这条线路运来。”
张贵已在与将领们商议下一步的战事。
他其实是觉得一战可以平定东瀛,直接登陆抢夺倭人的粮草也可以。
但出征前的战略上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未虑胜而先虑败,因此不敢大意,先说后勤。
其后才是进攻。
“依照计划,先攻九州岛。”
张贵指点着地图,道:“我们在肥前沿岸登陆,我的兄长与吕师夔则会在博多登陆。其后,集中兵力攻打太宰府……”
史恢不由问道:“大帅,我在麻将军麾下时,听说姜元帅也会率水师前来,他在哪里登陆?”
“姜元帅的事,你问我?”张贵难得在军议时开了个玩笑。
史恢皱眉沉思,看着地图自语道:“怎么看,也都只能在九州岛登陆,九州岛最近。”
“目前还未收到消息。”张贵四下看了一眼,漫不经心道:“琉求终究是太远,也许姜元帅的消息还没传来,我们先攻九州岛。”
“是。”
“休整一日,初六出兵,我们先攻打肥前沿岸的松浦半岛。”
“喏!”
……
二月初六。
这是唐军登陆九州岛的第一仗。
松浦半岛的守卫代左志房率五百武士迎战。于唐军而言,与八十、一百武士也没有太大区别,依旧是轻易击败了倭军。
但唐军这次终于是俘虏了代左志。
“不自尽了?”
张贵得到消息有些诧异,道:“看来并不是所有倭国武士都不怕死。”
史恢道:“我这就去审。”
“一起去吧。”
“大帅请。”
史恢以六十高龄还想学会倭语,可惜时日尚短,还不能致用。
当然,军中并不缺通译。而左志房也很配合,很快便招出了重要消息。
“十万人?”
史恢倒是吃了一惊,讶道:“你们倭国凑得出十万兵力?”
左志房又开始叽里咕噜,道:“执权早就下了守卫的命讼,臼杵、户次、松浦党、菊池、原田的武士都已经赶来了,还有神社与佛寺的僧兵,总兵力据说是有十万人。”
张贵问道:“说清楚,十万披甲?还是十万又瘦又矮的民夫?”
“武士也不会少的。”左志房郑重其事道。
史恢不由失笑,问道:“既然早有准备,为什么我打到这里就没看到几个像样的兵?”
“执权的命令上说,登陆以后都是山地,你们补给不足,行进不易。到时武士们就能凭借勇武击败你们了……”
听说了这样的消息,张贵是否被十万倭军吓到这估且不提。
他首先是拿出地图又看了一会,再想到前两日史恢提的问题,心中不由沉思道:“整个倭军的防线都是集中在九州岛。所以,姜才绕过九州从别处登陆吗?”
想来,九州岛处在东瀛的最西边,唐军水师从西边攻过来,肯定是在九州岛登陆,敌我双方都是这么想的。
张贵心中恍然,收起了地图,暗道自己只需打好自己的仗就好。
他起身,拍了拍左志房的头。
“好,本帅就去会会你们的十万倭军。但,到时要是没有这么多兵力,我切了你的头。”
“大帅,我说的都是真的!”
~~
大海茫茫。
几艘巨船正在海上航行。
为首的是一艘五千料的大福船,以福建盛产的优质柏木为材料,侧面有铁皮护板,除了防护还有压舱的作用,增强船的稳定性。
大船高大如楼,底尖上阔,共有四层。
第四层上,摆着火炮、巨弩、勐火油桶等等一应武器。
大大的船帆底下,姜才正昂首而立,抬着长长的望筒往前看去。
他怀里放着一封从北平寄来的战略图。
战略图是李瑕画的,他与包忠邦沙盘推演,终究是有作用,比如最终战略便是出自他当时问包忠邦的一句话——
“镰仓亦临海,何不在镰仓登陆、直取倭人执权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