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皇帝在主上您面前,是姬老六;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
相较而言,先皇马踏门阀,太直接也太残酷,这位的手段,可谓高明艺术到了极点,事儿办了,骂名还和自己无关。”
瞎子站起身,
道;
“属下说这些,也不是想要挑拨主上您和皇帝之间的关系,其实,属下并不认为皇帝是故意拿主上您当刀。
正如羊得吃草,鱼得在水里游动,皇帝这种……这种生物,他做事情,只是基于一种本能,一种理所应当,越是优秀的皇帝,就越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这里的孤家寡人,是形容词。
属下也清楚,主上您和皇帝现在所想的,是为了一统诸夏;属下认为,皇帝能做到这一份儿上,再过了三年四年的,燕国的战争准备,应该能积蓄到令人满意的地步。
但,
属下也有一个请求。”
郑凡看着瞎子;
瞎子笑了,
“其实属下的请求是什么,主上心里是清楚的,因为属下知道,主上一直都没忘记,和皇帝这种生物当朋友时,需要注意的基本法则。”
“我知道。”
“那属下就说完了。”
瞎子俯身拜了下去。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的话,前半段,或许是一统诸夏,后半段,你如果玩腻了,你还有儿子,我能带着你儿子,继续玩;
前提是,
你不能砸锅。
“前阵子,姬老六又是拉我坐龙椅又是舍命让我开颅的,风有点太喧嚣了。
去了一趟田家祖坟,看着那一片的坟头;
解腻。”
说着,
郑凡也站起身,
笑道:
“说到底,骂曹孟德的,很多都想当曹孟德;敬佩靖南王的,又几个真愿意当靖南王?”
……
郑凡见到皇帝时,皇帝已经戴上了假发,且规规矩矩地坐在了轮椅上。
“要出门了?”郑凡问道。
“闷了。”皇帝手里把玩着一个鼻烟壶。
“你现在不适合用这个。”郑凡提醒道。
“空的。”
“哦。”
“姓郑的,您受个累,推我出去走走。”
郑凡走了过来,推起了轮椅。
“其实,坐轮椅的,真没什么好舒服的,推轮椅的,反而看到的风景更好,轮椅本身就是风景,连带它上面的人。”
郑凡摇摇头:“这可不见得。”
“你细细品。”
郑凡闭上眼,过了会儿,道;“还是觉得差得太远。”
皇帝一开始有些疑惑,随即明悟过来,骂道:
“该死的,你推的是朕,你到底拿朕在和谁比!”
“呵呵。”
“姓郑的,你太下流了。”
“这不叫下流,这叫雅致。正如坐在闹事街口,身着锦衣,坐在小摊位前一边听着喧嚣嘈杂一边吃着小馄饨一样;
这推着皇帝,脑子里想的是红帐子里的姐们儿,这种反差,不俗,还大雅。”
“就像是袁图阁给你画的群艳图里那般?”
“你居然还记得?”
“我让人临摹了一份,带回京了。”
“腰不疼了?腿不酸了?不呜呼哀哉了?”
“嘁,咱是累了,又不是被净身了,就算是净身了,也不能说不能看看。”
身边陪同着的魏公公脸上露出了配合的微笑。
后园很大,真正被保护得密不透风的,是后园的核心区域,其外围的美景园林,很难做到面面俱到,除非真的调动大批兵马过来将这儿围成军寨,可这样子的话,又谈何景致?
“郑凡,这摄政王的称号,要给你下了么?”皇帝问道。
“不用着急吧。”郑凡笑了笑,“保不齐会再有什么意外呢。”
“畜生。”
“你注意自己的身子吧,争取多活一点,虽然脑子里的瘤子取出来了,但平日里,还是多做些养生,没我的话,你其实就不是个长寿的命。”
边上的魏公公与另一侧的张伴伴,早就对王爷与皇帝二人之间的“童言无忌”,麻木了。
“我知道的,我要好好活着,以前埋怨父皇为何要急着把一切都做了,现在轮到我了,说实话,你让我经营准备好,只是为了给下一任铺路,哪怕是我亲儿子传业铺路,我也还是不舍得,凭什么?”
郑凡点点头,道:“所以,你现在也有俩儿子了,以后悠着点儿。”
“你一个有四个媳妇儿的人,在这里劝一个只有俩媳妇儿的人,要悠着点儿?”
“我们不一样。”
“难为你了,每次和我说话,都要事先在小嘴上抹了蜜。”
“该有的礼数,是要有的嘛。”
这时,
推着轮椅的郑凡来到一座小桥上,停下了脚步。
桥上有人,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刺客,而是以毛大人为首的一众内阁大臣外加……六部尚书等高官。
他们应该是事先得到了吩咐,被叫到了此处;
原本,他们以为是摄政王喊他们来,为了商量…………皇帝后事的;
结果,
他们看见了坐在轮椅上,气色很好的皇帝,和大宴时,简直天差地别!
“臣等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家可谓热泪盈眶,毕竟,原本他们已经做好了要面对摄政王主政“黑暗”岁月的心理准备了。
泪,是真的。
不过,毕竟都是一国真正的精英大人物,他们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陛下龙体恢复的话,那么这些日子陆冰派出番子大肆拿人,到底是受谁的吩咐?
皇帝双手搭在自己膝盖上,
看着面前自己的核心臣子们,
笑了笑,
道:
“给诸位致个歉,朕本以为自己顶不过去了,谁晓得摄政王请了神医,治好了朕,让爱卿们担心了。”
“臣等不敢!”
“臣等惶恐!”
“天佑陛下,天佑大燕!”
“本来朕这病好转了,就想在这后园里多歇一歇,结果摄政王告诉朕,说陆冰这家伙在这段时间党同伐异,公器私用,公报私仇什么的,做得越来越过分了。
魏忠河。”
“奴才在。”
“传朕旨意,陆冰弄权,其罪可恶,即刻削去陆冰一切职位,抄封陆家。陆家老祖宗好生安置,其余陆家人等,以连坐入狱。”
“奴才遵旨。”
“另外,再传一道旨意,告诉这阵子京城内和地方上被密谍司转啊入狱的官员们,是摄政王求情,才能让他们免于陆冰的黑手。
朕念及他们受惊了,准许留家调养,俸禄照发,好好给朕修养三个月,陆冰的事,是朕的疏忽,朕得好好补偿他们。”
三个月赋闲在家,就算是三个月官复原职,衙门里,也没他们的位置了。
这也是很多官员,哪怕父母死了,也希望得到“夺情”不回乡“丁忧”的原因所在了;
人走,就必然茶凉了,离开了位置,再想回来,太难了。
诸位大臣们齐声道;
“陛下仁慈!”
“陛下仁慈!”
“摄政王,再推着朕走走。”
郑凡推着皇帝,沿着小河前行。
“感动不?”皇帝开口道。
“呵。”
“我要是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这些账,可都得算到你头上,到时候,就是朕大病得愈,及时制止了丧心病狂的摄政王。
再,
将摄政王赶回了晋东去,啧啧啧,多好的戏呀。
其实我想过这么做,但我觉得自己亏了,姓郑的,你这次可以啊,真打算什么都不说,就替我把这口黑锅给背了?”
“懒得说。”
“行吧。”
皇帝伸出手掌,五根手指;
而后,
又将其中一根手指曲下,变成四根。
“当初,父皇驾崩前,曾对镇北王和靖南王下令,再打断它蛮族百年脊梁。
四年,
四年,
再给我四年时间。
郑凡,
咱哥俩,
让整个诸夏,变一个颜色!
你来,
选一个色,你觉得哪个好看?”
“黑。”
本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