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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舒点点头:“好。”
江岸一溜烟咖啡馆里为数不多的茶楼里的其中一间,唐炯文给申文学展示了一套茶艺。
因为盛产白茶,桃李市有点声望的男人们都身藏一点茶道之术。
华建敏的茶道就很好,而唐炯文显然不比华建敏差,都是喝过茶的男人啊。
白天离开茂清学校时,唐炯文悄悄和申文学约了晚上这顿茶。给申文学倒了一杯他亲手泡的茶后,唐炯文说道:“大作家,我一直都是你的读者,我想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希望有机会成为你小说里的素材。”
唐炯文的笑容像雨后残阳,虚弱,但尽力最后灿烂一把。
申文学明白,就如王文帅那样,生活里的许多人都希望自己能在文艺作品里重新活过,或者活另外一种不同的人生,或者让自己的人生永远留下印记。
现实的枯燥和骨感并不是能让所有人都越挫越勇,许多人愿意在小说里烂漫一把。
“谢谢唐校长的信任,我很愿意当一个忠实的听众。”申文学喝了唐炯文的茶。
今夜,此时此刻,唐炯文就是一个讲故事的人,而申文学是那个听故事的人。
“我父亲刚刚去世了。”唐炯文的声音有些沧桑,痛失至亲的悲伤此刻又复现在他的感觉里。
“他刚刚过完八十大寿,儿孙满堂,福如东海,可是他就这样走了,原本身体健康的人,原本精神矍铄的人,如果没有意外,活到百岁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却走了,死于车祸这样的意外,甚至他出事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人知道,如果不是身上带着老年人公交卡,警察还查不出他的身份,他平常太健康了,太乐观了,所以我们都忽略了要好好孝敬他,忽略了他是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忽略了我们陪伴他的机会原来并不多了,他就这样走了,抛下儿孙满堂,抛下了天伦之乐……”
唐炯文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他有很大的心结无法解开,“我是个好人,我父亲也是个好人,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申文学给唐炯文倒茶,也给自己倒茶,唐炯文的倾诉让她想起自己的母亲、父亲、自己远在新疆得了阿尔茨海默病的奶奶……
申文学不常哭,但此刻她哭了。
“我也是一个好人,我不应该是父死母亡和亲人离散的命运,”申文学的眼泪一直滚淌在面颊上,“但是,人生就是这样,意外和明天不知道哪个先到来,我们能做的就是笑对,过好今天,过好每一个今天。”
一个讲故事的人,一个听故事的人,两个人有了共情的点。从茶楼出来,夜已深沉,申文学和唐炯文互道再见。
看着唐炯文沿着江岸走远的背影,申文学有些沉重,毕竟此刻她肚子里除了装着一肚子茶水外,还装了唐炯文大半个人生的故事,沉甸甸沉甸甸的。
“你怎么不让唐校长送你回家,一个女孩子深更半夜独行街头,你不怕危险?”身后突然响起华建敏的声音,申文学吓了一跳。
“桃李市的治安一直都很好,华局长难道没有感觉到吗?”申文学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