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澈皱眉道“咋一听,很有道理,可是细细想来,却又是没道理的。一条胳膊换一条人命,是很划算的买卖,一般人都会这么选。若是换个条件,拿你的命,去换至亲之人的命。你若是换了,你的命就不在了,你若是不换,你的心里又会遭受谴责。这样,才是对等的。”玄澈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其实这世上的交换,大多都是对等的,所以才会有这么多人对此犹豫不决。若是一件事,让你很容易就决定了取舍,只能证明,交换的条件,太无所谓而已。为了一点小事,就去寻死,不可取,可是若是这一生,都要苟延残喘,倒还真不如死了干净。”
修源知道自己争论不过,他也没必要争论了,他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想来,她被厌气困扰这么多年,可能一直在想着解脱吧,只是厌气不属于天地万物,她将魔界的厌气引入自己体内,到底是为什么呢?虽然心中有疑惑,但是他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能问她了,因为,她也没办法回答。
修源看着她连喝三碗银耳羹,嘴角不自觉划过了一丝浅笑,问道“你想在楚国走走么?”
玄澈笑笑:“自然是想了,不然费心跑出来干嘛?”
修源道“现在正是春季,楚国风景别致,看看也好。不过你肩上的伤,可能要休养个七八天才行。若是伤口一直破裂出血,怕是会感染其他什么病才是。”
玄澈笑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且不说会感染,我这伤口不好,我行动也是诸多不便啊。”说着便起身,将手上精致的冰裂纹碗放在桌上,然后走到窗前,修源知道她要开窗,便替她打开了窗子。
玄澈看着窗外景色,不觉得精神一震。他们现在正在一个大而精致的船上,船行在一条极宽阔的河面上,两岸尽是高山流水,简直是在水墨画中行走。她突然想起郦道元的《水经注》里的一段话“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
至于夏水襄陵,沿溯阻绝。或王命急宣,有时朝发白帝,暮到江陵,其间千二百里,虽乘奔御风,不以疾也。
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巘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每至晴初霜旦,林寒涧肃,常有高猿长啸,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故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写的便是长江三峡,现在看来,如此景致,只有三峡才有了。于是回头问道“我们可是在长江之上?”
修源点点头“由长江,顺流而下,估摸着今日午时,能到荆州了。”
玄澈仰首望天,此时正是春季里难得的好天气,新桐初引,新露横流,两岸高山,夹水而走,说不出的秀丽雅致,令人一扫困顿心情。窗外凉风袭来,玄澈还未觉得寒冷,修源便已经为她披上了一件轻裘。玄澈此番站在窗口,并未转身,修源便静静站在她身后,她的头顶,微微抵着他的下巴。他将手伸到前面,替她系好绶带,玄澈一垂眼,便看见了他一双干净修长的手。他的手很大,手指很长,指节微微突起,看起来很遒劲,在右手食指第二指节和中指第一指节部分,有微微的凹陷,那是长期执笔留下的。
玄澈看的入迷,他已经替她系好了衣带,便要收回手,玄澈却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轻轻往前一带。修源本就离她离的近,被她这样一带,他的胸口,直接贴上了她的背,玄澈也不管自己这个动作是否唐突,便握着他的手,细看抚摸起来。
不知怎的,修源每每一靠近她,就觉得心神荡漾,难以自持。他想从她手里抽出手,又不想抽,一时间,便这样僵持着了。
忽的,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朝这边来的。修源一急,想抽出手,玄澈也听见了这个脚步声,自然也猜到了他要收回手,所以就加大的力度,握住了他的手。修源往回一缩手,玄澈一下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便将将靠在了他的怀里。与此同时,门被打开,那是个内侍,他刚说到“报告陛下,那个姑娘………”然而话说到一半,看见屋内两人的动作时,楞了一愣,然后飞快的退了出去,合上了门,在门外报了句:“那个叫郁青的姑娘已经醒了,吵着要见长公主,还打伤了我们几个侍卫。”
修源尴尬的清一清嗓子“你带她过来吧。”
门外的内侍愣了一愣,小心的问道“现在?方便么?”
玄澈和修源当然知道那内侍说的是什么,一般女子听到被人这么问,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娇羞,然而玄澈只是微微侧过头,将自己的嘴唇抵在修源的脖子上,轻轻道“你说,方便么?”言毕,伸出舌头,轻轻在他脖子处舔了一下。
修源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集中到脑子里了,他的脸憋的通红,然而说出的话,却还是沉稳清朗“带她过来吧。”
内侍领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声音已经越来越远。玄澈听得脚步声渐远,转过身,和他面对面,她的手,仍捉住他的手不放,修源脸仍是通红通红的,玄澈看着他,嘴角划过了一丝浅笑。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微微一踮脚,就坐在了窗边上。修源忙往前几步,搂住了她了腰。这窗子背后,就是滔滔江水,她若是不小心摔了下去,那可就糟了。
玄澈等的就是他这个动作,见他往前几步,搂住了自己腰,玄澈便顺势勾住了他的脖子,窗台微高,修源现在又微微弯腰,玄澈只一抬头,便吃到了他。然后乘他还未反应过来,便将自己灵巧的舌探入了他的口中,细细品尝起来。修源本来是要挣开她的,但是却还是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搂紧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