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内情的追查,因圣祖爷对肃王的骤然发难,以及圣祖爷的突然驾崩而被搁浅。”
“因为襄阳侯全府上下都无活口,且有了身孕的太子妃又因伤心过度而动了胎气一度有胎相不稳的症状。另一边,素来恭顺的太子与朝中的大臣,也为此长跪圣祖爷跟前求他严惩幕后黑手。”
“如此下来在弥留之际的圣祖爷,根本没可能让肃王守在榻前为他送终了。”
“我暗下推测,大概是圣祖爷不忍看到肃王身首异处,又清楚不能再将其留在京城,更不愿太子与肃王手足相残,留下个必死兄弟的名声,所以便先发制人,责难肃王之后直接将人贬去了应天。当时,肃王全府上下,是以罪人的身份去的应天,虽说还有皇子的身份,却并不受看重。”
“世人常会捧红踩白,而肃王一府恰就尝尽了刁难。一则是圣祖爷大怒之时,未给肃王任何面见陈情的机会,就将人贬去应天,那态度十足十的是弃了这个儿子。二则,应天等地的官员都知道,肃王府曾谋害太子府上未出生的皇孙,更是为了皇位与北疆勾结,残害太子妃母家襄阳侯全家,所以官员们都断定肃王一脉再无力复起。恐怕不仅不会复起,若能保下性命,也算是太子仁厚了。三则当时大周与北疆常年对战,所以自西北而来的人,都十分厌恨与北疆勾结的人。自然地,应天百姓也不会喜欢卖国背弃祖宗的人,所以他们在应天的生活,不可谓不是受到万人指摘厌弃的......”
“只是这种情况,到了圣祖爷驾崩之时有了回寰,毕竟是亲身血脉,纵然心中恼怒却也不会真的置若罔闻。所以,圣祖爷交代承宗皇帝,登基之后将金陵一带化作肃王封地,但不许其豢养私兵,不许其参与封地的政权跟军权......可以说,就是心软之下,让他在那富饶之地做个有名无实的闲散王爷罢了。”
前一部分,是萧清朗翻阅内廷历代大臣的卷宗跟纪要之时,凭着零散的记录汇集整理而出的。而最后这一点,则是当初承宗皇帝刚刚登基之时,为彰显自己的仁慈而大肆宣扬过的。
若不是萧清朗自一些不起眼的卷宗之中,于那些文书旁枝末节的感慨之中发现的端倪,相比也会彻底相信了史书中对承宗皇帝的赞扬了。
许楚手指动了动,感到有冷风涌入披风,才缩了缩头啧啧感叹道:“我原本还想先帝那临终遗旨要保董家血脉的事情,是从何处学来的。如今看来,大抵是得了圣祖爷的亲传啊......”
本来脸色冷凝沉肃的萧清朗,听了她这么模棱两可又突兀的话后,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又放肆了。”
许楚却不怕他,直接挑了挑眉,反问道:“难道不是?”
萧清朗无奈的揉了揉她的脸颊,松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之上,应声说道:“是是是。”
那态度,要多敷衍有多敷衍,惹得许楚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气氛虽然不再冷凝,可是却也算不上轻松。
许楚摸了摸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札,又取了笔在其上描画道:“如此倒是能对上了。肃王一脉的遭遇,与我对那幕后黑手侧写的结论十分相近,若是不出差错,我们一直追查的人就出自肃王府上。”
说道这里的时候,她就眯了眯眼,“肃王初到金陵之时,可曾遇上过什么事情?”
萧清朗摇摇头,说道:“那些没有卷宗可查,不过推想一下,他们虽然保住了荣华,可是没了权势没有皇家的庇护。甚至,还极有可能被承宗皇帝视作眼中钉肉中刺,那生活又怎能顺遂?”
承宗皇帝纵然被世人看作一带明君,性情仁慈厚道,可实际上能以十几年无所出的太子身份,坐稳皇位的人又怎会是个手段简单的?
但凡帝王,无论是何名声,想要掌控天下,手段就不可能只是温和。不说手段,只说他要坐稳皇位,就不知经历了几何腥风血雨,养成了怎样的狠厉手段。
而这样的帝王,又怎么可能允许有猛虎睡于塌下?就算不能斩草除根,也需得将人打压的心里再不能生出希冀来。
许楚点点头,对萧清朗的话很是认可。
她想了想,忽而又问道:“承宗皇帝既然那般、宠、爱恭顺皇后,而恭顺皇后又将萧恒看作亲子一样对待,他又为何骤然将年幼的萧恒扔去边疆?”
若说锤炼,那也实在太牵强了一些。
萧清朗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的说道:“小楚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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