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一片狼藉,几棵碗口粗的树木从根部折断,碎木与石块一起洒了满地,其中又像是还混杂着其他什么东西,只是在手机电筒微薄的光照下看不分明。
顾行大约是担心破坏现场,并没有靠得太近,站在小路另一边观察了一会,皱眉道:“坟地。”
“什么?”李非鱼掏了掏耳朵,疑心自己的耳鸣幻化出了新花样。
但她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见几声厉喝——
“站住!”
“警察!”
“不许动!”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数人从小路另一边转过来,与李非鱼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李阚等人赫然在列,表情全都诧异而愤怒。
“哦哟,这可真够倒霉的!”
李非鱼忍不住在心里啧了一声,觉得自己今天晚上大概是和晚饭没什么缘分了。
审讯室里的温度总像是比其他地方低一些,尤其在深秋的夜里,更是让人觉得不舒服,但李非鱼却还是强迫自己在坚硬的椅子上放松下来,以便尽量缓解爆炸冲击带来的全身疼痛。
时间一点点过去,身份证件与私人物品渐渐摆了一桌子,李非鱼便隔着这些东西与对面的李阚和周劲松大眼瞪小眼。
外面有人敲门进来,附耳与李阚说了几句什么,他愣了一下,带着一种明显的狐疑神色重新打量了李非鱼一番:“你的证件是真的?”
李非鱼摊手,纤细白皙的手腕与手铐的对比分外刺目。
李阚的表情顿时尴尬起来,干咳一声:“那也不能证明你们……”
“我们怎么?”从进了这间屋子之后,李非鱼第一次开口,似笑非笑道,“特侦组上下一心,利用假期时间进行违法犯罪活动,还蠢到差点炸死自己,又被随后赶来的同行当场逮了个正着?”
李阚看起来像是刚被灌了一桶老陈醋。
偏偏李非鱼一点也不想体谅他,又慢条斯理地追问道:“怎么样,查出来方才的爆炸是多少炸药造成的了么?”
李阚脸都快青了。
根据现场初步勘察的结果,造成爆炸的正是工地失窃的那种硝铵炸药,用量也不仅是昨天失窃的那几百克。
李非鱼嘲弄道:“让我猜猜,之前工地应该也有好几次炸药数量对不上,不过因为量小,所以就都当做误差或者自然损耗了,是不是?而那几次失窃的日期……真不好意思,这几个月我恐怕一直在龙江上班,实在是没时间更没有理由跑到你们这来作案。”
“……”李阚组织了一下语言,但刚要开口,就见李非鱼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龙江5.30抢劫杀人案,海清7.11投毒案……”她语调波澜不惊地数了近半年发生的四五起重大案件,“对了,还有9.21杀人案,都是特侦组负责的,不知道这边丢东西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我说的那期间,顾队,哦,就是隔壁你们那位嫌疑人,都一直在带队侦破,无论是白天还是夜里,你都能很容易找到人证明他没忙里偷闲地来偷东西,如果你不放心,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去问问。”
说完之后,李非鱼小幅度地向后靠了靠,眼皮耷拉下来,似乎一个字也不打算再做回答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和顾行一起办案的那些日子,他眼下疲惫的青黑色,一根接着一根几乎不离手的香烟,还有存在抽屉里、过期或未过期的止疼药……蓦地,李非鱼觉得有点好笑,她本来是觉得他与她过去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特立独行得很有意思,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可现在,一天天过去,顾行还没有什么变化,而她却好像开始认了真。
李阚此时也已明白了过来,几个小时之前那场抓捕完全是个误会,见李非鱼这幅样子,他不禁后知后觉地有点不好意思,示意周劲松把她手脚松开,然后干咳了一声:“那个,小李啊,你看这个……”
李非鱼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可就在李阚无奈地打算离开的时候,她突然开口:“如果方便的话,麻烦你们准备点吃的。泡面就行,但不要辣的。”
周劲松得了自家师父的指示,立刻满口答应:“行,这就去给你泡上,香菇鸡肉的你看怎么样?”
李非鱼摇头:“不是给我,是给顾队。”
顿了顿,她又补充:“有止疼药么?他胃不好。”
门口的师徒俩面面相觑,总觉得有哪不太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