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许显纯原本还想讥嘲几句,这时几双有力的手抓住了他,开始有人给他上绑了。许显纯叹息一声,说道:“不管怎样,和记与那张瀚之能,令人敬服。我等不拘怎样都算是死在张瀚手中,只望大明皇上能够振作,不然社稷危矣。”
不管是勋亲还是将门,倒都是不愿见大明亡国,听了许显纯的话,各人一时默然,然而也没有什么时间给他们感慨了,带着种种不甘和遗憾,包括田尔耕许显纯在内,还有十几个新平堡之战的败军之将,都是在十月这一天,大雪冰封之日被拿到东市处斩。
几十颗人头落地,鲜血迸出染红了白雪皑皑的土地,观看的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天寒地冻,不少百姓正在发愁怎么过冬,对看杀人的兴趣并不大,就算杀掉的是许显纯在内的高官显爵的大人物,对百姓来说,始终不如今天晚上的一顿吃食更加要紧。
……
暮色之中,史从斌从东便门进城,再过崇文门,从崇文门大街往西走了里许路,终到抵达自己要到的巷子口。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片,这阵子京里不算太平,加上物价腾贵,不少商行早早就关门闭户,以免祸从天降。
由于厂卫缺乏约束,加上曹化淳恨极了叫他丢脸的和记,连带着很多商家都倒了霉,不少普通商人,只要与和记有所往来的都被抓到东厂去,得脱一层皮,花掉大量的银钱才能出得来。番役满街走,史从斌虽然是外来的商人,好歹有功名在身上护持着,所以他进崇文门时无惊无险,倒是有一些外来的商人被挑出毛病来,一群校尉围了过去,史从斌看到那些商人已经吓的半死,脸色惨白,他知道胆子越小的越容易被敲诈,但对这样的局面一般人也无计可施,只能摇头叹息而已。
史家在京师原本没有宅邸,史从斌这几年在京师生意做的很大,买卖顺利,获利很多,后来拿出钱来,在灯市口附近的槐花胡同买了这幢两进的院子,在寸土寸金的东城,这宅院也花了二千多两,放在乡下够买四十幢相等面积的房舍了。
史从斌进胡同口的时候,又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那颗大槐树。据说这树还是成祖兴造京师的时候种下去的,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槐树开花的时候,附近十来个胡同都能闻到香气,在京师树木不多,开花的时候总会有很多人过来打槐花回家烙饼吃。
想到吃,史从斌也感觉有些饿了,他从通州过来,响午饭吃的早,一直赶路很消耗体力精神,到这时已经饿的不行。
他夹了夹两腿,马儿迈着小碎步往里走着,胡同里的积雪被人打扫干净了,露出黑乎乎的被踩的很凌乱的地面,由于天气很冷,被踩变形的道路冻成了上午化冻时的模样,形成了一个个黑乎乎的脚窝。
史家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四周二十来步的范围照出了一点亮,来往的人都能借光。
这也是史从斌的命令,两盏灯费不了多少钱,给众人照个亮,能使本地的人对这家刚搬来的开封人多说几句好话,这钱就花的值当。
在史从斌下马要进门的时候,他看到家门是虚掩着的,几个人正在大门旁边的厢房里说话,里头传来侄子史可诚的声音。
“对不起各位,我叔父不在,我兄弟二人在这里暂居,府中情形不甚了然……”
史从斌听的摇头,自己的几个侄儿,史可法胆大包身,敢去锦衣卫狱探视老师左光斗,这事已经传扬开来,史可法因此而形象大涨,虽然只是个举人,但已经名闻天下。
史可诚就不行了,老实木讷,说话都说不到点子上,但待人诚恳亲厚,这样秉性的老实人,在人眼里总不是很差,人们也愿交结这般性格的人。
史从斌推开门走进厢房,屋子里生着火盆,分内外两间,里头是史可诚的宿处,外间是其读书写字的地方。
史可法正皱眉坐着写字,对史可诚和说话的人都不理会,人们知道他是来京读书准备明年应考的举子,读书人脾气大,举人老爷更是惹不起的人物,所以也没有人来烦他。
被几个人围着的是史可诚和府中的管事,两人一脸为难之色,见史从斌进屋来,两人都露出轻松之色。
“叔父。”史可诚上前作揖道:“这几位乡邻过来说是想借贷,又说此前与叔父有过银钱往来,并未拖欠,只是小侄……”
史从斌做了个手式,止住侄儿不合适的话,转头看了看那几个来告贷的邻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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